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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华丽绝响1

海的蓝,源于海的无情,海的豁达。

湛蓝的海滩边,一个亚麻色短发的女孩儿在认真的堆砌着她的沙子城堡。天空渐渐由淡蓝转为深蓝,又由深蓝转为墨黑。沙子城堡被海水冲毁了一次又一次,夜晚的海水冷却了下来,骨子里的凉。

捡破烂的大妈路过,她默默的看着小女孩儿一会儿,又默默的离开了。小女孩儿霍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妈的背影,眼底是深渊般的迷朦。

“孩子,你爸妈呢?”巡逻的大叔不一会儿打着手电筒找了过来,他是听到了捡破烂大妈的举报得知海滩边被留下了一个女孩,他负责这一带夜间的巡逻,不能允许丢弃幼童的行为发生,何况无人的海滩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卷入暗涛汹涌的海水中。

女孩儿手指停留在堆砌了一半的沙子上,然后又将沙子抚平,这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没有被丢弃,也不会引来媒体的曝光,我只是在这里多玩一会儿,所以你不用在意我。”小女孩一字一顿的说道,她低着头看着地面并没有看向巡逻大叔。

“你在说什么?”大叔显然并不在乎小女孩真的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在他管辖时间内不容许出现任何潜在危险,威胁到他的岗位。

“如果你不想丢了工作呢,就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会有人来接我。如果你一定要逼迫我跟你走,今晚住在你简陋残破的巡逻岗亭里,那么说不定我会突然胡闹起来,直接冲进那片海里,也许你可以抓到我但肯定会很狼狈,也许你抓不到我,明天一早就能看见我的小尸体了。叔叔,你怎么觉得呢?”

巡逻大叔的脸色变了变,威胁的话显然绷紧了他的神经,他不能再忽略这个小女孩的话了。“那么,你什么时候走呢?”

“我爸爸会来接我,我爸爸让我在这里等他。”

听到小女孩提到爸爸而且语气没有一点的排斥犹豫,巡逻大叔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喏,手电筒你拿着。如果太晚了你爸爸来不及来接你,记得要到那头的小亭子里来找我,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再见叔叔。”

巡逻大叔不放心的一步一回头的走远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幕中,小女孩的脸上才露出不符合她年龄的笑容,然后蹲了下来继续堆砌她的沙子,只不过堆的形状很奇怪,看不出是什么。

海水一波一波的拍打着海滩,突然海水中亮起了点点红光。小女孩看到了红光,径直朝着海中的红光走过去。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小女孩的表情一定会被吓坏的,以为她是要自杀。

“爸爸——”小女孩轻轻呢喃了一声,沉入了海水中。

一个男子的头露出了海面,他走过来抱起了小女孩,他身上穿着蓝黑色的潜水服,脚上还穿着鸭蹼。他一手将小女孩扛在肩膀上一手托着海水里的氧气瓶。“辛苦你了,小末。”

“不辛苦,爸爸。”说完小女孩闭上眼睛睡去。

小女孩的名字叫做沉末。如果有人一整天都在海滩上,而且注意观察的话会发现,她一直在那里堆砌沙子,面对着海洋,时不时的抬起头望一眼,然后继续堆沙子,她的视线直逼着海洋,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抱着女孩的男子抚了抚女孩的额头,潮湿的头发凌乱的贴在她的额前。他的名字叫迷荒,如今他是个近四十的中年人,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记得他。

“爸爸。”小女孩醒了过来,看到男子露出轻快的笑容,但是笑容却只停留在嘴边未入眼底,“小末乖乖的留在城堡里,小末没有离开过一步。”

迷荒将沉末放在沙地上,然后走到她一直蹲着玩堆沙子的地方,轻轻的用手掌推开沙堆,一点一点的往下刨,直到露出了铁皮盒。

研究所关闭的那一年,他在一个年轻研究员的帮助下乘乱逃出了研究所,当时他已经只有半条命了,夏亦末先离开了研究所将他藏在一间废弃的实验室里,虽然恢复液恢复了他大部分的外伤,但是他自己知道由于他以往过度的使用强化剂身体逐渐衰退,死神近在咫尺。逃出研究所后他并没有离开海岛,看着一艘艘运输船驶离,他却担心夏亦末会回来找他。他在海岛上像植物一样生存,后来被附近探宝的渔船搭救回到了陆地。国际组织隔离海岛的时候他在海岸边打听着消息,已经无能为力,据说有一批奇怪的人依然居住在海岛上,并且不与外界通讯,他知道他们是谁。因为当地政府的威胁,已经没有人敢再打探海岛的消息,迷荒离开了那里,独自隐居着生活了起来。

几年前迷荒路过一所战后孤儿院,他在那里做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康复师,在那里他遇见了沉末,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叫她默默,因为她不言不语,听说父母都死于海难。迷荒辅导了她很久,但始终无法让她开口,他说的每句话她似乎都听得懂就是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离开孤儿院的时候迷荒做了一个决定,他带走了默默。他直觉她想离开那里,只有离开那里她才能活下来,他相信他的直觉因为他的直觉属于观察者。

她叫他爸爸,是她第一次开口的时候,他讷讷的看着她初绽的笑颜。她不是不懂说话也不是心理障碍,而是她拒绝在她觉得闭塞的环境下与人交流。离开了孤儿院,她变得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经常笑,虽然笑容不深,却很甜蜜动人。她像普通的孩子一般喜欢撒娇,有时候在大街上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拖着他的裤管不肯走,淘气了被训斥几句就蔫着不哄不高兴。然而在迷荒的心底始终怀着深深的疑虑,没有一个孩子会有那么深的心机,那又是为什么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她有战后创伤症。

迷荒仔细的看着她,在她熟睡的时候,睡眠的时候是人最不设防的时候,他曾经观察过睡眠中的人,他们透明的就像一汪清水清可见底,但是也简单的读不到多少讯息。

迷荒叫她沉末,那便成了她的名字。他告诉她要去找一些老朋友,所以到处迁徙,她并没有多虑也没有疑问,他去哪里她就乖乖的跟到那里,就像他真正的女儿一般。他告诉她要去海岛的时候她突然的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却没事般的准备行李,一贯的照顾自己又照顾好他的起居。

他有时候很疑惑,好几次他想要帮她找一户稳定的家庭,让她过普通小女孩的生活,但是她总是婉言的拒绝着,宁愿跟着他漫无目的的游荡。他们经常住在汽车旅馆里,他常常一出门就是好几天,给她零用钱她便能独立生活,从来不是他的负担也不是他的麻烦。有时候他出门的久了会担心她一个人离开,但回到临时的住所,她却还是留在那里,甜甜的微笑。

他带着一箱子液体炸弹去海岛,她穿着比基尼跟着他,帮他在沙地里挖坑然后把装着炸弹的铁皮箱埋下去。然后远远的看着他一个人背着氧气筒沉入水中。那一刻她的眼神是忧伤的,无比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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