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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古城文物何以能保存

山西早在旧石器时代就已有了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是黄帝和炎帝的主要活动地区,尧、舜、禹都曾在境内建功立业。相传平遥是帝尧的封地,城池始建于周宣王时期,至今已有2700多年的历史了,所以被称为“龟城”——长寿之城耶。于是,我独自背包来此一游。

古老的文化产生优美的故事,优美的故事反映古老文化的深邃。传说从另一面说出了龟城的由来:上古时候,帝舜带着他的两个爱妻娥皇、女英来到他岳父尧的封地,想建一座城池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但这里大水淹后赤地千里,建在哪里好呢?恰好一只金灿灿的大乌龟从济惠河爬上岸来,帝舜一见十分高兴:“灵龟出现是大喜之兆,它爬到哪就建在哪儿!”灵龟爬到柳根河边不动了,平遥城就按照灵龟形状,南头北尾,两边四脚建立在河北岸,应了“龟前戏水,山水朝阳”的胜景之说。这种形状的城,在全国是独一无二的。

现存古城墙是明朝洪武三年(1370年)重修,迄今也已600多年了,竟完好无损。它周长6163米,高8~10米。我从南门外沿护城河步行到东门,登上城头走到北门,一路遥望四野,在绿遍天涯中,火车汽车来回奔忙,城内古建筑一片连着一片,街道上人流比肩继踵,城墙顶上建有72座堞楼,开3000个垛口。古城人说,这是象征孔夫子的3000弟子和72贤人。我想这绝非是数字的简单巧合,而是建筑师和主管官员的思想文化的外在表现,内涵则是中国儒家文化不但升华到每个中国人的灵魂,而且也渗透到了古城的一砖一木中,中华文化的经久不衰,由此可见一斑。

我站在国内现存最完整的砖包城墙上遐思。脑海中,似乎有一条由石刀、石斧、古陶器、尧井、青铜器、古建筑、线装书等铺就的路伸向远方……

古城整体空间布局井然有序,以南大街为轴线,全长500米,街中心挺立着康熙年间重修的“市楼”,它是个三层木建筑物,高18.5米,造型美观、结构秀丽、雕梁画栋、气势磅礴,登上顶层的“奎光阁”,便能“纵目揽山秀于东南,提清流于西北,仰观烟云之变幻,俯临城市之繁华”。

街两旁的古董店、漆器店、陶瓷店、博物馆等商店,一家挤着一家,门面古色古香,椽头上大都精细地雕刻着龙头,完整地保留了明清时期的风貌和格局。一家商店木柱上雕着:“庭有余香谢草郑兰燕桂树,家无别况唐诗晋字汉文章”的对联,表现出儒商的雅慧,颇具代表性地显示了了古城的文化氛围。

我无意识地走进一家陈旧的店铺,热情的主人介绍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慈禧太后仓皇奔逃西安,在平遥吃了牛腰点心和黄酒,倍感芳香可口,绵长醇厚,所以御赐“长”字,于是他家的聚升源商号便改成了“长升源”。主人还拿出一些名人和中央领导参观他家的照片和题词给我看,并敬上一杯澄明金黄的御酒及几个腰果让我品尝,还带我参观了传至第七代的酒坊。

平遥的牛肉名闻遐迩。色紫红,不易腐,味极佳。我带回京,家人都说名不虚传,就连一贯不爱吃肉的小孙子也夸好吃。

双林寺是平遥的历史文物精华所在,我乘人力三轮车前往城西南12里处。该寺初建于北魏,北齐武平二年(571年)重建,明时重修。取释迦牟尼圆寂之地有双林之意。寺院规模宏大,有殿宇10座,殿内现存宋、元、明、清各代大小彩塑2052尊,全用悬塑、彩塑的形象表现整个佛祖故事。他们探出墙壁悬在空中,仿佛参观者也已进入了立体的神的国度。尤其18罗汉艺术价值最高,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似乎与游人有某种相互沟通的地方。我在神国里徘徊,耳边回荡着佛教音乐,雕塑与音乐的艺术魅力,把我这个肉体凡胎,升华到了虚无缥缈的世界。

城东北部镇国寺中的万佛殿,建于金天会七年(1130年),是全国保留至今最早的木构建筑之一,它与应县木塔(建于辽清二年,即1056年)南北呼应,具有很高的建筑与艺术价值,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平遥县的文物古迹众多,除上述几个景点外,还有县衙博物馆、中国票号博物馆、文庙学宫博物馆、城隍庙财神庙、协同庆钱庄博物馆等。属国家重点文物有3处,省级重点6处,县级重点90处,还有400多处民宅具有保护价值。是国内保存最好的一座古县城,它的历史、文化、经济、旅游价值无可比拟,所以被******批准为历史文化名城,被联合国赞誉为“世界古建筑中心”,并被批准为“世界文化遗产”项目。

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我既观古,又思今。

我知道,山西省是文化革命的重灾区,但平遥县的文物古迹何以能大部被保存呢?我想在其背后,一定有着某种大智大慧的文化精神在支撑着:平遥是尧的封地,舜的城堡,古城人文化道德素质高,与古人先贤一脉相通。且晋中平川沃野,人民富而好礼,加之百姓好佛,心地善良,对野蛮兽行有鉴别和抵御能力,成为了保护文物的主力军。同时各级组织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双林寺大队领导就将双林寺变做库房,日夜派民兵守卫。

在一个饭馆内,同桌的一位中医大夫告诉我:“一个造反派头头带人破坏了几处文物,但几天内他家连死三口,竟连岳父也未能幸免。善良的人们借机渲染,说这是老天爷的报应。这虽带有迷信思想,但却吓住了一些不良分子。与此同时,一些学生家长也自动限制学生乱来,才使许多文物免遭劫难。”这虽属野史,但野史是正史的补充,才有真实历史的生动翔实。所以才保留了今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的荣耀,同时也给古城人民带来了厚重的历史感及极大的经济效益。

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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