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阻止了千总的喝骂,在众兵丁诧异的目光下,恭恭敬敬地走到施洋面前,缓缓道:“卑职参见府台大人。”
然后回头对着那依然提着刀的把总怒喝道:“你还不放下小公子,向府台大人磕头认错,竟还拿着刀,难道要造反不成。”说着连连给后面的千总打眼色。
那千总听到府台大人四个字就知道坏了,脸色苍白,扬州守备是正五品的官,而他自己这千总还要低半级,官场大半级就要压死人,更何况到了别人的地盘竟然拿着刀威胁人家公子,这帮畜生竟给自己招惹了这种是非。
他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也是低着头行礼道:“下官镇江总兵马得功大人麾下千总,参见府台大人,下官督导无方,管束属下不严让大人及小公子受惊了。”
然后转过声,抬起腿就把那把总给踢了个滚地葫芦,他还嫌踢得不够重,心中暗定回去后一定要拔了那家伙全身的毛。
然后走上前亲自向施羽行了礼,道:“让小公子受惊了,小公子但莫害怕,这廝在下一定回去好好揍上一顿。”
“罢了!”一直冷眼不说话的施洋朝儿子招招手过去,疼爱地抚mo着孩子的脑袋,施羽能感受到父亲那种强压在外表冷静下的愤怒,那只抚mo他头的手是颤抖着的。
“常大人。”
“卑职在,大人有何吩咐。”常守备立刻应道。
“汝等在这大肆派遣兵丁所为何事啊!”
那镇江千总见府台大人一直不和他说话,心中正七上八下的,突然见问,他立刻插语道:“府台大人可知庄廷鑨私修《明史》讽刺我大清一案。”
“当然知晓,现主谋等人俱早已被处斩,难道有何变故。”施洋眉头一挑,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施羽听罢也心中一惊,这《明史》一案是清初康熙年间最为出名的*之一,他在后世便知之甚详,而且在后世的武侠泰斗金庸老先生笔下,《鹿鼎记》便是以此为背景开得头,更有甚者有人传言,查老先生(金庸本姓)的先辈曾是首告《明史》一案的三人之一(污点证人)。
“回大人,那些主谋确实早已被处斩,但因牵连甚广,这些年陆续被抓的案犯家眷仍有三百余人需押往边境充做劳役。”
“但押解途中,有刁民劫走那些罪妇,并杀死镇江府的差役,小人受总兵大人派遣一路追踪到此,未曾来的及通禀府台大人,实在是不得以,万望大人见谅。”
“罢了!”施洋淡淡回道,指着那已站在一旁的把总道:“但这扬州府毕竟是商贾流动要冲,还望千总大人执行公务时勿要惊扰太多,像贵属下这种擅闯民宅胁迫百姓之事更是要不得。”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理会的,理会的。”
“那下官这就把人带走,来日找到要犯定当当门谢罪,下官告退。”说完就准备走人。
“且慢”施洋阻止道。
那千总无奈回身,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何事?”
“你等追到此处,想必是案犯在此地逃脱,如此还是进院搜查为好,否则你回去无法交差,到时马大人追问起本府怎么办。”
他这话说完,那千总满脸尴尬,而施羽心脏也狂跳,他虽知道老爹此举确是没错,但他可不知道自己胆大包天把要犯给藏在家里。
那千总觉得难受的要死,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心底是把那把总给骂得狗血喷头。
还好扬州守备站出来替他解了围。
“你们几个,是在哪看见要犯逃脱的,又追到哪里?”
那名把总连忙跪在地上回答道:“启禀诸位大人,那要犯被我箭弩射伤,一路逃到此处,我们按照血迹追踪到这里,但这里全是一片宅院,也不知是逃到哪里,卑职无奈之下只得把这里全都围上。
“那你可确定那案犯可曾逃离包围?”
“卑……卑职不知,卑……卑职无能!”
这下把那在一旁听着的千总心底那个气,直想自己今天昏了头了,竟带了这么个猪头三出来。
“我看还是搜上一搜,也省得我家里人担惊受怕。”施洋不阴不阳地道。
“不敢不敢。”千总连忙道,到底什么不敢他也说不清。
最后还是那守备发了话。
“你们几个,四周看看,记得不要惊扰了府台大人的内眷,嗯,也别进了屋子,四处看看有没有血迹,还不快去,利索点。”到是那守备乖觉的很,没有血迹自然就不会进来了。
那些个兵丁也就装模作样的在四处查查,即使真有个人藏着按这样查也未必能看得出来,有个兵丁跑到井口,那口井位置甚是显眼,众人都能看到,那兵丁才在井口探头探脑,便立刻捂鼻而去。
不一会儿,一众人回来禀报,并不曾发现任何踪迹,那千总自然更是大呼倒霉。
待这些兵丁撤走,施羽被老爹询问了半天,见儿子毫无异常,并没有被惊吓到,更是认定施羽大异同龄人,心中也转而高兴起来。
待到晚间,府中所有人都睡下,施羽悄悄地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摸出屋子,一路转到后院井边,转头四顾确定没有人后系了根红丝绳在井绳上放下,过了回儿却见毫无动静,他心中焦急,暗想不会是被他那桶粪便给熏死了吧。
白影一闪,一到人影已站立在他身旁,随之而来的是股恶臭。
施羽忙跳开,用手掩鼻,见那白衣人出来,瞧样子也看不出早上那股疲倦之色,不由暗暗称奇,连忙道:“我先带你去洗漱一番。”
他自然不能让别人知晓,于是带他去得是府里厨房后的饲养园,也幸好他平时喜欢到处溜哒,把整个府里都逛遍了,否则像这种下人才来的地方怕是连他父母都不怎么知晓。
一路上,到是那白衣人屡次指点让他们避开了不少人,施羽有些明了此人可能就是武侠小说中的高手。
这一番洗弄自且不说,施羽也怕这人出了府去,于是竭力挽留。他心中明白整个扬州府该都被兵丁搜查戒严,让此人如此出去,一旦被抓,刑讯之下招出他曾被知府大人府上救助隐匿,那可就别说自己以后的前程,整个施家可都得被抄家灭族,对这*的牵连,他还是相当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