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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耀眼的理性光芒——黑龙江袁炳发论

袁炳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哈尔滨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浙江理工大学文化传播学院兼职教授。1984年开始创作,至今已在国内外报刊发表小说数百篇,其中有多篇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读者》等报刊选载并收入《中国新文学大系·微型小说卷》、《中国当代小小说大系》、《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精选》(汉英对照)等多种选集。有作品被选入美国、日本等大学教材。已出版《袁炳发小小说》、《弯弯的月亮》、《寻找红苹果》等三部小说集。小小说被改编过电视短剧在央视三台播放。

小小说《身后的人》获全国小小说优秀作品奖,先后获中国作协颁发的“中国当代小小说风云人物榜小小说星座奖”、“中国小小说首届金麻雀提名奖”、“中国小小说十大热点人物奖”、“新世纪中国小小说风云人物榜——金牌作家”。

在中国微型小说界,袁炳发与侯德云,于德北被称为“东北三剑客”。袁炳发微型小说注重思想深度的开掘,内涵十分深刻与厚重,闪现出耀眼的理性光芒。其艺术特点有三。

一、在强烈地对比与反差中,凸现人物性格特征,蕴藏着丰厚的人生哲理。

《弯弯的月亮》中,老师问同学们:“弯弯的月亮像什么?”回答异口同声:“像月亮。”只有星子说“像豆角”。结果,星子遭到批评。回到家里,曾经做过小学老师的奶奶,也批评星子。长大后,星子成为一位教师。上课第一天,她问学生们:“弯弯的月亮像什么。”回答与几年前一模一样:“像月亮。”这时,一个叫田菲的学生举手回答:“像豆角。”与几年前不同的是,田菲的回答得到了老师的表扬。这种鼓励是她成为一位作家很重要的原因。因为,她长篇小说就叫《弯弯的月亮》。小说一方面抨击了应试教育的弊端,另一方面赞美了素质教育取得的丰硕成果。小说对比手法的妙用,达到了很好地艺术效果:一是星子与老师的对比;二是星子与奶奶的对比;三是星子与同学们的对比;四是星子与学生们的对比;五是星子与田菲的对比。

《身后的人》里的将军,总感到他身后有个人站着,待他回头看时,这个人又无影无踪了。这样写,寓意深刻。其实,我们每个人,大到领导干部,小到平民百姓,身后都站着一个人,都有一双眼睛盯着你。只有警钟长鸣,才能防微杜渐。从艺术角度看,这种写法很高明,身后的人,介于似与不似之间,既空灵,又巧妙,给读者留下很大艺术想象的空间。《黑色幽默》中的琼对追求她的男孩说:“爱我就要从十三楼跳下去!”先后有四五个男孩望楼止步。当第五位男孩欲跳楼时,琼一把抱住了他。事后得知,男孩以前有过神经不正常的病史。这个结局,无异于打了琼一个耳光。难怪她常常坐在一个地方凝思黙想,想着想着,就泪流满面了。吹了一辈子牛皮的冯大吹,最后终于说了一句真话:“其实,我老家没什么十间大瓦房。”为何出现这种前后截然相反的情况。《冯大吹》的主人公自己揭开了谜底:“平时和大家说的那些话都是瞎话,过着苦日子,不扯干啥去?扯扯也宽心呀!”话虽朴实,却蕴藏着不少人生哲理。《红色毛衣外套》中,老柳妻子因嫌他不讲卫生而红杏出墙。事发后,自杀身亡。妻死后,老柳特地买了一件红色毛衣外套,穿在身上。可惜,妻子再也看不到了。老柳前后衣服的对比,让人浮想联翩,唏嘘不已。

二、巧用道具,展开故事情节,升华主题。

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1976-2000·微型小说卷》的《一把炒米》集中体现了这种特点。战争年代,炊事班长与另外二个战士被敌人包围,靠吃野菜啃树皮过了七天七夜,硬是没动米袋里的一把炒米。为了保存力量,老班长决定让大个子战士吃一把炒米后突围,自己则与儿子—小个子战士掩护。大个子战士突围成功,父子二人壮烈牺牲。一把炒米作为道具,像镜子一样照亮了父子伟大而崇高的灵魂。关健时刻,老班长父子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希望留给自己。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行为,与日月同辉,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雨果说过:“最高的圣德便是为旁人着想。”战争年代令人羡慕的人与人之间和谐关系,和平年代更需要发扬光大。当下,人与人之间关系,变得非常复杂与微妙。有许多人,见利益就上,见危险就下,道德滑坡与人文精神的缺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一个人无法改变社会,却能改变自己。每个人都改变了自己,社会也就改变了。所有的眼睛都在搜索世界,搜索世界的眼睛不怕光怪陆离,却怕空空一片。一个人如果搜索不到友谊的落点,他很可能对所有人充满敌意。如果搜索不到真诚的落点,他很可能会怀疑整个世界。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生活中最大的幸福,是坚信有人爱我们。《一把炒米》的现实意义,就在于此。

《岗位》中的教师淑云热爱自己的岗位,却被商人丈夫嘲笑,而且打算与她离婚。就在二人准备办理离婚手续之时,丈夫看见了她手里拿着一个红稠布的小包。丈夫以为她拿了家里的金银财宝,打开一看才恍然大悟:包内竟是数千个很细小的粉笔头。见他困惑不解,她告诉他:这是我从教生涯中,每教一节课的记载。这里面有多少粉笔头,就是我给学生们上了多少节课。看见这些粉笔头,丈夫终于理解了妻子。这里,一包粉笔头作为道具,既展开了情节,掀起了高潮,又将小说的思想内涵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药壶》里的阿东爷爷哮喘病犯了,阿东就从七爷那里借来药壶,给爷爷熬药。喝了几副药,爷爷的病就好了。阿东连忙把药壶还给七爷。阿东前脚刚走,七爷就气哼哼地把药壶扔进河里。当夜,七爷突发脑溢血而亡。几天后,阿东来到七爷坟头,把一个新药壶置放在七爷坟头,然后跪下来,含泪给七爷磕了二个头就走了。前后二个药壶,作用截然不同:前一个药壶,害死了七爷;后一个药壶,则给七爷赔罪,但为时已晚。面对二个药壶,人们不得不发出人生无常的感慨。《方式》中的他自16岁吸烟后,一吸不可收。妻子为此同他大吵大闹,甚至同他离了婚。后妻也反对他吸烟,却很聪明,在他生日那天反而给他买了一支考究的雕花烟斗。就这样,他戒了烟。这一刻,男人读懂了女人,女人也读懂了男人。烟花雕斗的作用,功不可没。《1976年7月28日》中的一张纸条,使我妻子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小小的纸条,拿在手上是多么沉重啊!《王五》中汽车的急刹车,则将王五置于非常尴尬的境地。《死亡一种》中的乡村女教师青青,在买粉笔返回途中掉入陷阱。当人们在陷阱里找到她时,她贴身口袋里的一盒粉笔完好无损。一盒粉笔,见证了青青短暂而美丽的人生。《重要》中的坤独自一人吃20个串串,也吃不下。但他与女友共进餐时,却一口气吃了200串。在这里,串串虽然只有量的变化,而没有质的飞跃。但一对少男少女,却因为它和好如初了。《狗》中新婚燕尔的平外出学习一年,怕娇妻寂寞,便买回一条黄毛小狗。平回家后,黄狗做欲扑状,对他很凶。而当他的同事辉进门时,黄狗却温顺了。小说并未写其妻红杏出墙,而是通过狗对辉与他的反常举动,暗示妻对他不忠。这里,狗不仅防了小偷,也成为妻子与别的男人有染的有力证据。《年轻时的事》中的他和她,结婚八年,吵了八年,眼看就要分手了。一天,他随手仍掉一只破袜子。没想到,第二天她将袜子补了穿在自己脚上。他似乎从中悟出了什么。从此,他们再也没有吵架,一直很和气地过到老。一只破袜子,拯救了一个家庭。

三、语言朴实自然,言简意赅,绵里藏针,回味悠长。

“汤大以从来没有的亢奋,抹下脸是的血,爬起身,歪歪斜斜地向山巅奔去。他要追赶上那个从山巅上消失了的穿红袄的女人,他要告诉这个女人,是她救了他汤大的生命。”(《生命》)“故乡的季节正是北方的寒冬腊月,天气格外的冷,那种如锥子一般的寒风,把路上行人的脖子扎得吞缩在衣领里,低着头过往匆匆。”(《怀念初恋》)“在乐爷临咽气时,乐爷拉着儿女的手,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悲着脸对儿女们说: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是,在酒楼耍了几十年的大勺,却没有真正很体面地坐在酒楼里吃过一次饭。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穿戴整齐坐在酒楼里,好……好……话没说完,乐爷就咽了气。”(《乐爷》)“刘小虎问汤爷:汤爷,有件事您必须告诉我,不然我死也不明白。您为什么救了我刘小虎二次命?汤爷对刘小虎的问话,好像早有准备。刘小虎话音刚落,汤爷就说:我救你是为了用你,懂吗?你爹用了我三十年,我也用了你三十年,咱们之间就算扯平了。话毕,汤爷就咽气了。”(《汤爷》)“雄的肚子里喝进了水。雄意识到这水能够吞噬他的生命。雄就大喊:救命!救命!其实,在雄喊救命时,大家就早已脱衣跳入水中向他游去。被救上来的雄,坐在那里吸完一只烟后说:活着也是没意思!”(《活着没意思》)“在妈妈心底的深处,仍然顽强地保持着另一个世界,那是个异常遥远,亲切,褪色后仍散发强烈诱惑的世界。”(《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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