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弗斯拿着刀向两个小孩望去,威尔早就吓懵了,华特灵台尚有一丝清明,拉着威尔退到一棵大树后面。
“躲得真好,我都看不见你们了”,伊利弗斯讥笑华特,缓步走近,“出来吧,人总要死的,早死晚死也没太大分别。这把刀不错,你们看刚才那三个人死得多平静……”见两个小孩不答话,伊利弗斯拍拍树干,“我杀人的速度很快,你们不会感到痛的,我保证!”
华特躲在树后,心如擂鼓一样地剧烈跳动,怎么办?别慌,冷静,一定要冷静……华特心中转过无数念头,跑吗?人小腿短,怎么跑得过他?打吗?自己手中的小刀还不及手掌长,恐怕还没刺中他,就要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
“只有跑!把他的腿刺伤他就追不上我们!”华特定下主意,微微侧头,看到了树后伊利弗斯沾满污泥的鞋尖。华特很想一刀戳上去,但小刀并不锋利,自己力量又太弱,就算刺中了也只能伤到油皮,得想个更好的办法……
伊利弗斯有点不耐烦了,又拍了拍树干,“自己出来吧,我已经很饿了,再让我费力气去逮你们,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我听雷昂说您是子爵,对吗?”华特尽量拖延时间,头脑飞速地运转。
“那当然,你问这干什么?”
“子爵阁下,您的胆识和才干都无与伦比,三天前我在酒吧见到您的时候,还以为您就是一个普通的劫匪,想不到您竟然是这么个大人物。我只能说,您的表演像极了!”华特说到这,看着铺满腐叶的地面,头脑中已有了初步计划。
伊利弗斯哈哈大笑,他一直认为自己在酒吧里扮猪吃虎,而后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大域图,整件事是他生平最完美最得意的杰作,华特的这番恭维直挠到他心窝里最痒痒处,顿时让他浑身舒泰,连肚子也不怎么饿了。
“像你这样会说话的小孩不多见,可惜……但是没有办法,我肩负着重要任务,必须活下去”,伊利弗斯显示出少有的诚恳,见树后又没动静了,忽地反应过来,“你不是在拖延时间吧?小鬼!”
“怎么会?我在想,能够死在子爵阁下手中,真是我们的荣幸!”华特见左边地面干一些,右边地面湿一些,心想:“应该埋在左边,坚硬的地面能承受更大的力,不至于陷进去……”
“行了我等得够久了,别让我失去对你的好感。”伊利弗斯移动脚步,就要走到树后。
“等等”,华特有些焦急,“我还没想好……我还没想好怎么向赛斯神祷告,我们就要死了,看在神的份上,我希望死后能让我们的灵魂上天堂。”
伊利弗斯举着刀靠在树上,“你们最好快一点,仁慈的子爵阁下会再给你们一点时间。”心想:“子爵?哼!找到宝藏我就是侯爵,撒忒也得向我低头!”
华特口中念着祷词,心里飞快地计算:“他身高178厘米左右,体重大概76公斤,正常情况下平均步长*至70厘米……如果我们向左跑,他加速来追,步子会稍大些……”华特迅速算出了伊利弗斯可能的落脚点,最有可能的落脚点却有两个,到底是哪一个还要取决于他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两个落脚点,一把小刀,怎么办?
“只有赌了”,华特找准其中的一个点,挖出一个洞,埑了块扁圆的石头在底下,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倒埋进去,再拿了几片腐叶把露出的刀尖盖住。
“好了没有?”伊利弗斯有些后悔,早知一刀把这两个小孩杀了干净,自己被他甜言蜜语一哄,还真有些拉不下脸来。耽误了好些时间,也不知那些追兵到了何处,还是尽快解决这两个小孩的好。
想到这,伊利弗斯转到了树后。华特拉着威尔,双膝跪地,正向天空小声地嘟囔着。伊利弗斯举起的刀又放下,“你们有完没完?惹我发怒可不是好玩的!”
“子爵阁下”,华特拉着威尔站起来,“刚才神对我说,您是送我们上天堂的使者;但神又说,他的使者总是先迈左脚,如果不小心先迈出右脚,那我们就再也上不了天堂了。所以,您来杀我们的时候,请您先迈左脚吧。”
伊利弗斯迈出左脚,忽又停住,阴阴一笑,“你这小家伙,想弄什么鬼名堂?”收回左脚,将右脚迈了出去。
华特一发喊,拉着威尔转身就跑。伊利弗斯跨步便追,“我早就知道你……啊……”高亢入云的惨叫声在林间响起,惊落几片枯叶,“狗娘养的小畜生,我要剥了你的皮!”
华特领着威尔跌跌撞撞往前急奔,穿过草丛,越过一个小山包,看到一条野兽踏出的小路,两人不敢有片刻停留,顺着小路撒开两脚飞跑。跑了不一会儿,威尔实在没力气了,两人只好停下来大口喘息。
伊利弗斯的叫骂声已听不见,但华特知道他离得并不远,要命的是不知道他伤成什么样,危险仍然存在。华特架起威尔,离开小道,在不远处找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托着威尔奋力爬了上去。
爬到树冠处,两人已精疲力竭,浑身上下的污泥顺着汗水往下流淌,像是刚从泥塘里捞出来的一样。刚迈过一道生死坎,人的感情总是特别脆弱,两人拥在一起,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却又不敢哭出来。
半小时过去了,却不见伊利弗斯追到,两人心绪平复了些,肚子又开始咕咕作怪了。华特左右看了看,欣喜地发现树上结了一些野果,忙摘了几个下来分给威尔,两人擦也不擦,一大口咬下去。
野果核大汁少,又酸又涩,两人却吃得分外香甜。威尔边吃果子边看着华特,小声问:“表哥,他还会追来么?”
“不会了”,华特安慰威尔。
威尔大大松了口气,舔舔剩下的果核,“这果子真好吃!”
华特笑了笑,“我再摘一个给你”,找了个最大的野果摘下来,待递到威尔面前时,他已靠着树枝睡着了。
华特轻轻把果子放进威尔的衣兜里,靠着另一面树枝,闭目养神。
“孩子,你很不错!”消失了几天后,将军又出现了。
“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我拉……嗯……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才夸你一句你就乱说话,小孩子要讲文明懂礼貌,你爱幼是做得很好了,尊老嘛……还需要多学习学习。”
“你不是说你的年龄是负数吗?我是老人家,你才是小孩子。”
“呵呵,小小年纪,还有点辩才。知道负数是什么了吗?”
“知道了”,华特伸了个懒腰,“还得多谢你的数学知识,不然我和威尔……恐怕已经变成一堆骨头了。”
“想不到这世界也有这么凶残的人”,将军不想再和华特谈到伊利弗斯,“能像你这样灵活运用知识的小孩绝无仅有,你是怎么想到那个办法的?”
“这还是要多谢你,你有段特别深刻的记忆……怪物行进的路线埋伏了一些勇士,当怪物走近时,勇士就冲出山包袭击那怪物……我只是变了一下,把勇士变成刀子,把怪物变成那坏人而已。”
“打埋伏可不需要什么精密计算”,将军沉默了一下,赞赏地说:“你这个小孩当真不错,不但沉着勇敢,还聪明机智,这点比我儿子强!”
“你儿子?我似乎没接触到这段记忆。”
“接触过了,那场伏击战就是我儿子主持的。”
“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华特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可他们都……都……”
“是的,他们都牺牲了”,将军平静地说:“投手雷后被踩到那个,就是我儿子。”
华特沉默了,那个攀腾跳跃的、大勇无畏的壮汉,竟然就是将军的儿子!
“我很抱歉”,华特感到了将军的悲伤,“我不该提这事的。”
“傻孩子,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对我来说,那是未来的事”,华特打断将军的忧思,“也许还能改变这一切呢?”
“不,你们绝对不会是我们的过去。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关联?你们这里有太阳、月亮甚至还有我们那里的潜艇,但你们的地形和我们的又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