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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减弱自己的实力

曾国藩的“连环计”是要从表面上给人制造假象,引诱人误以为实力不济。曾国藩的裁军之计即是这样。清军江南大营被再度摧毁之后,清朝绿营武装基本垮台,黄河以南再没有什么军事力量足以与太平军抗衡,因而不得不任命曾国藩为两江总督,依靠他镇压太平军。

那拉氏上台之后,又采取更加灵活的政策,让曾国藩督办四省军务,身负昔日五位钦差大臣的职权,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调动他的积极性,事权归一,易于成功。

但是,自从进军雨花台以来,曾国藩兄弟迅速扩军,使曾国荃所统由2万余人增至5万人,曾国藩指挥的部队由几万人扩大为12万人,除于赣、皖厘金和数省协饷外,增辟粤厘和湖南东征厘金,这就使清政府不能不渐生疑惧,感到这对它是一种潜在威胁。湘军攻陷九洑洲,尤其苏、杭各城相继沦陷后,清政府的这种感觉与日俱增,隐隐感到自己的最大威胁已不再是行将失败的太平天国,而是手握重兵、广揽大权的曾国藩了。

从这时起,清政府对曾国藩的态度就开始冷淡下来。其第一个表示,就是在曾国藩与沈葆桢争饷时,有意偏袒沈葆桢,裁抑曾国藩。最后虽然以轮船退款解决了曾国藩的乏饷问题,但从此曾、沈不和,使清政府基本达到了分而治之的目的。与此同时,各省督抚也不像前几年那样对他热情支持了,江西争厘,他省协饷停解,就是明证。

清政府知道,虽然湘军总数有30万人,仅曾国藩直接指挥的部队就有12万人,但内部派系复杂,各树一帜,他的嫡系部队亦不过只有曾国荃的5万之众。

所以,清政府就采取了两方面的措施:一方面迅速提拔和积极扶植曾国藩部下的湘军将领,使之与曾国藩地位相近,感情疏远,渐渐打破其从属关系;清政府对曾国藩的部下将领和幕僚,如已经死去的塔齐布、罗泽南、江忠源、胡林翼、李续宾、李续宜和当时尚在的左宗棠、李鸿章、沈葆桢、杨载福、刘长佑等都实行拉拢和扶植政策,使他们渐渐与曾国藩分庭抗礼,甚至互相不和,以便于控制和利用。而对于曾国藩的胞弟曾国荃则恰恰相反。1863年5月曾国荃升任浙江巡抚之后,虽仍在雨花台办理军务,未去杭州赴任,亦本属清政府的意旨,照例是可以单折奏事的。曾国藩遂让曾国荃自己上奏军情,以便攻陷天京后抢先报功。不料,奏折刚到立遭批驳。清政府以其尚未赴巡抚任,不准单折奏事,以后如有军务要事,仍报告曾国藩,由曾国藩奏报。曾国藩恐曾国荃心情抑郁,言词不逊,在奏折中惹出祸来,特派颇有见识的心腹幕僚赵烈文迅速赴雨花台大营,专门负责草拟章奏咨禀事项。

曾国荃攻陷天京后,当天夜里就上奏报捷,满心以为会受几句赞扬,不料又挨当头一棒。上谕指责曾国荃破城之日晚间,不应立即返回雨花台大营,以致让千余太平军突围,语气相当严厉。事情发生后,曾国荃部下各将都埋怨赵烈文,以为是他起草的奏折中有不当言词引起的。赵烈文则认为,这与奏折言词无关,而完全是清政府节外生枝,有意苛求,否则,杭州城破时陈炳文等10多万人突围而去,左宗棠为何不受指责?幸好有人将李秀成捆送萧营,否则曾国荃更无法下台。

但是,清政府并不就此了结,而是步步进逼,揪住不放。数日之后,清政府又追查天京金银下落,令曾国藩迅速查清,报明户部,以备拨用。尤其严重的是,上谕中直接点了曾国荃的名,对他提出严重警告。上谕说:“曾国藩以儒臣从戎,历年最久,战功最多,自能慎终如始,永保勋名。惟所部诸将,自曾国荃以下,均应由该大臣随时申儆,勿使骤胜而骄,庶可长承恩眷。”这无疑是说,曾国藩兄弟如不知禁忌,就难以“永保勋名”,“长承恩眷”了。真是寥寥数语,暗伏杀机。

曾国藩具有丰富的政治经验和历史知识,熟悉历代掌故,当然能品出这些话的味道,掂出它的分量。何况,曾国荃确实非常骄傲,以为攻陷天京全是他一人的功劳。后来曾国藩对赵烈文说:“沅浦之攻金陵,幸而成功,皆归功于己。余常言:‘汝虽才能,亦须让一半与天。’彼恒不谓然。”因而,攻陷天京前后,就成为曾国藩思想上最紧张的时期。他心里很明白,如何处理好同清政府的关系,已成为能否保持其权力和地位的关键,而正确认识并摆脱自己目前的这种政治处境,则是他面临的迫切问题。

曾国荃在功名事业渐趋全盛的时候,还存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心念,这与曾国藩的忧谗畏讥、常怕盈满的想法,恰成强烈的对比。所以曾国藩在写给曾国荃的信中,要曾国荃时时以此为戒,他自己更是身体力行,切实实践,他在这些地方看得破,认得清。所以他在一开始就有这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戒惧心情了。

他在削平太平天国之乱,湘军声威达于极盛之时,毅然以“湘军作战年久,暮气已深”为理由,奏请裁湘军归乡里,明白表示无挟军权以自重的态度。至于湘军的遣散,远在攻克金陵之前,曾国藩兄弟就曾经有所商讨,而非曾国藩个人的最先主张。

裁军最早的动机,当在同治三年正月,金陵合围之后,因为胜利在望,此时已可开始思考善后问题。曾国藩在2月初2日致曾国荃信中,确已透露,曾国荃则表示速裁全裁,也与当时郁愤的心情有关,在曾国藩家书中皆可找到二人裁军的意图与构想。

金陵克复之后,曾国荃坚辞任官,申请回籍休养,所部必需裁撤是自然之理。只是曾国荃先行回籍,而裁军之事,则留与曾国藩料理。至少可见,湘军之裁撤与曾国荃的引退有密切关系。

至于遣散湘军,从曾国藩一方面的考虑,可简约地做几点分析。

其一,战后遣军,为用兵常规,原为统兵将帅所需考虑。这是根本。

其二,曾国藩既居高位,又建大功获崇爵,原已忧畏权重,岂可久掌兵权,徒增谗忌。遣散湘军,正所谓保泰持盈之计。

第三,湘军合围金陵,成功在望,反而使神忌鬼瞰,曾氏兄弟实已陷于群疑众谤之中。功成之后,更要解兵权以释嫌怨。

其四,金陵城破,湘军将校饱掠钱财,非常想返乡置产,斗志已懈,锐气全消,使曾国藩吁嗟于湘军暮气之深。此乃亦不得不裁。

其五,湘军所恃军饷,主要依靠湘、鄂、皖、粤、苏五省厘金,军务完竣,各省纷纷要求裁撤厘局,军饷无所出,无以维系庞大军力。

其六,曾国藩既知湘勇不可复用,而与李鸿章相商,淮军补湘军的弱点。淮军得以不裁,固然是应曾国藩的需要,也是李鸿章所希望的。淮军竟然能够不加遣散,因为李鸿章自有运用经营之法,并非故违国家定制。

其七,因湘军有哥老会。曾国藩曾说:“一曰在营会聚之时,打仗则互相救护,有事则免受人欺。一曰出营离散之时,贫困而遇同会,可周衣食;孤行而遇同会,可免抢劫。因此同心入会。近年以来,各营相习成风,互为羽翼,抗官哗饷,皆由于此,实无禁遏之良法”。哥老会在军中活动,当是事实,孙中山讲演民族主义时,也曾言及左宗棠部下哥老会的事,然而情形并非想像的那样十分严重。

总而言之,曾国藩毅然裁撤湘军,实际上是完全为应付那群反湘军派而不得不如此的。

曾国藩早已知道,那些清军将领自己不行,最忌才能,早已讨厌曾国藩这班书生风头太健,常想惩罚一下他们。清军中有一位高级将领,名叫胜保,每战必败,每败必保,时人称之为“败保”。他最讨厌曾国藩兄弟。蔡寿祺跟败保最久,所以他首先弹劾曾国藩。曾国藩先裁湘军,以免授人以柄,就是这个关系。

还有一个比反湘军派力量更大的运动,就是湘军造反运动。反湘军派除弹劾外,又由军机处命令曾国藩,呈报历年经费开支账目。这等于要湘军的命。打了十多年烂仗,你们不发军饷,由我募捐抽厘,七扯八凑,勉强开支过去。这一笔烂账,请问如何报销?

湘军将领听到这一消息,无不义愤填膺,决心造反。曾国荃、左宗棠、彭玉麟、鲍超四人,召开了玄武湖会议,议决肃清君侧。此议虽被曾国藩压下,而湘军将领反清情绪,仍没有消除。曾国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毅然裁兵,这也是一个原因。

在裁军上,曾国藩的计谋手法,自是超人一等。他在战事尚未结束之前,即计划裁撤湘军。他在两江总督任内,便已拼命筹钱,两年之间,已筹到500万两。钱筹好了,办法拟好了,战事一告结束,便立即宣告裁兵。不要朝廷一分钱,裁兵费早已筹妥了。

裁兵经费筹妥了,裁兵办法拟好了,只等胜利的到来。同治三年6月16日攻下南京,取得胜利,7月初旬开始裁兵,一月之间,首先裁去2.5万人,随后也略有裁遣,人说招兵容易裁兵难,以曾国藩看来,因为事事有计划、有准备,也就变成招兵容易裁兵更容易了。

究竟湘军共有多少?我们无法明白。我们只知道:湘军初次出击的人数,只有1.7万人。我们只知道:咸丰七年、八年时,湘军主力,仍然只有1万多人。直到安庆之战发生,才增加1万多人,约3万人左右。同治元年围攻南京的时候,连新招募的、新投诚的一起计算,最高的估计,不会超过6万人。

裁去多少?曾国藩不是傻瓜,不会一次裁光。最高的估计,大概裁去二分之一,约3万人左右,剩下来未裁的还有3万人。这3万人,一部分由曾国荃统率。光绪十三年,我们还可见曾国荃有关湘军的奏议;一部分由左宗棠带往西北去了;一部分水师由黄翼升统帅;其他中下级干部,转入淮军去了。

实际上并未大裁特裁,清廷如果逼得太急了,曾国藩的手下有的是兵,要蛮干,大家蛮干,要曾国藩做年羹尧,他是不干的。

但是,军可裁,官不可不做,曾国藩在领兵作战时,一再请求回家为父母服丧终制,而战事终了后,何以从不提及此事,这点仍和他的忧畏有关。

曾国藩在削平太平天国之乱后,皇帝封他为一等毅勇侯,世袭罔替。他是事实上的湘军领袖,凡是湘军出身的将领,无论是执掌兵权抑或出征疆场,都视他为精神上、思想上的领导者,而湘军在裁遣之后,被裁者多至数万,功名路断,难免有很多人感到心情不满。

曾国藩如果在此时请求解官回籍终老,皇帝当然不能不接受他的要求。但如他在回到乡间之后,以一个在籍乡绅的地位,忽然为一群图谋不逞之人所挟制,并奉之为领袖人物,即使曾国藩知所自处,而对清朝政府来说,也仍然不是保全功臣之道。如果清政府怀有过人的恐惧,以曾国藩之辞卸官职,正表示他有不愿继续为朝廷效力的意愿,那就更容易发生不必要的猜忌了。

所以,曾国藩在此时一方面自动解除兵柄,一方面更留在两江总督任上继续为清政府效力,决不轻言去留,无疑正是使清政府绝对感觉放心的最好办法。试看他在两江总督任内因奉旨剿捻而不以劳苦为辞,逢到军事失利,立即趁机推荐李鸿章自代。亦无非仍是远权势而避嫌疑的做法,不过在表面上不太显露痕迹而已。至此,我们当然要相信曾国藩之功成不居与远嫌避位,正是他的一贯作风了。

曾国藩说:“处大位大权而兼享大名,自古有几人能善其末路者?”这确是帝王专制时代的残酷现实。

所以曾国藩大刀阔斧裁撤湘军,高官却仍然要做,这也是消除清廷疑忌的一种手段。

咸丰帝曾经仰天长叹:“去了半个洪秀全,来了一个曾国藩!”当时还只是刚刚光复武汉,洪秀全刚走下坡路不久,而曾国藩也还没有光复金陵时那样如日中天。看来曾国藩减弱自己、防危虑败、制人先机的艺术,的确非常人所能及。这里面藏的是“连环套”!

曾国藩的幕宾等敦劝据实参奏,请求惩凶犯、辨是非。曾国藩却说:“为臣子者,不能为国家弭平大乱,反以琐碎事来烦扰皇上,我内心十分不安。”决定“抽掣转移,急为衡州之行。”

曾国藩移军衡州,另外还有一番打算,他认为在衡州练兵,不像在长沙省城之地,耳目众多,“动多触碍”。走避山乡,若捐款多,则多练弁勇;若捐款少,可以少募弁勇,张弛伸缩,“惟吾之所自为”,别人不能横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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