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天了，那个家伙还是没有任何说法吧。”在审讯室的外面，安德烈抱臂看着身边的埃迪，一脸灰色阴郁的负责警官晃着头，目光不错地盯着正在审讯室里面和楚云霄过招的鲍尔，偶尔抬头看一下手表，到时间他就需要进去换人了。
良久，他终于回答了美国客人的提问：“他连个律师也没有申请，这可不想是一个熟知程序游戏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至少不像是你们口中描述的样子。”停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好对付。”
“说的没错。”安德烈表示赞同，他们断断续续玩了一天猫和老鼠的游戏，可是狡猾的老鼠根本不上钩，反而是猫快要失去耐性了。要知道，他们可不能无限制地扣人。
就像现在。
“楚先生，您觉得我会相信你说得事情吗？”鲍尔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他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而且对面那张连表情都没有改变过的笑容更加让人觉得可恶。
然而他对面的男子只是拧着腿，怀抱双臂，“我说得很清楚了，当时我在船上闲逛，恰巧看到车库的大门开着，所以进去看了一眼。我想不到大副先生竟然在那里画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想到，他居然还拿着枪，如果不是当时整个船忽然发生了震荡，他的子弹大概就不是打进我的肩膀，而是打进我的心脏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我逃掉了，也不想扮演什么英雄。”男人故作痛苦状地捂住脸，他不会让对方看到手掌下自己冷漠的笑容，“更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鲍尔用力一捶桌子，“那么，你当时为什么不对警方表明一切？”
“我说过了，我根本不想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男子放下手，脸上恢复了漠然。“从法律上面来讲，自己挨枪没有报案好像不会被判刑吧。”
黑人探长恨恨地瞪着奴隶商人，“那么枪呢？你说的枪究竟在什么地方？现场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不知道，在大海上想要处理掉一只枪，我觉得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至少，那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说谎的时候，他自认从来不会脸红，那支枪早就丢到了海沟里面，如果美国警方有本事搜遍整个大西洋，那他楚云霄倒也可以认栽。
鲍尔沮丧地坐回原来的位置，在他看来，楚云霄在讲述那些事情的时候语气平淡地像在讲一个事不关己地故事，哪有一点要被子弹打穿心脏的紧张感。只是这样一来，一切就都回到了原点，血液和DNA只能证明他到过现场，甚至和死者有过冲突，证明杀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况且，他也根本没有找到凶器。
就在进入僵局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行了，伙计们，到了晚饭的时间了。我相信楚先生也不希望饿着肚子被讯问吧。”
楚云霄抬头，鉴证师倚在门口，用同情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同窗。
“好吧，希望您能够再想起什么和我们合作的东西。”鲍尔站起身，楚云霄从下面打量他，“我更关心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黑人转过头，看对方的表情像是在看卖毒品的混蛋，“很遗憾，不是现在。”
从审讯室走出，走廊上，楚云霄意外地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尽管距离整天走廊，那个人还是不忘记向着楚云霄招招手，他甚至能够想像出对方脸上的雀斑跃动的神情。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楚先生，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吧。”卡萝尔尽管没有说破，楚云霄却清楚对方的话外之音：想要摆脱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男子只是故作温柔地笑笑：“啊，但愿这件事情不会在媒体上面引起太大的波澜。”
“我们不是来这里聊天的。”鲍尔咕哝了一句，推着楚云霄想要离开。忽然，警局的灯闪了一下，接着，所有的灯一瞬间全部罢工，整条长廊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楚云霄只来得及听到卡萝尔的尖叫声，一下子陷入全然的黑暗之中，就算是他的眼力也需要些许时间的适应。直觉告诉他，这个停电不像是普通的意外。
同样感觉到不妥的还有埃迪，停电甫一开始，人们便听到他的咆哮，“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备用电源！”
回应他的是轰然的爆炸声。火焰如同鲜红的毒蛇一样蔓延开去，顷刻将奴隶商人站立的长廊变成一条火海，烈焰在地板上构筑起一道道的火墙，火舌几乎要舔拭上了天花板。
火光照出了奴隶商人微微蹙起的眉头，这样指向性的火焰除非事前布下易燃物，否则，就只有火焰魔法了。
卡萝尔还在尖叫，她站的位置更加靠近火焰，熊熊的热力不断地靠向女记者。她想要退，但是蔓延开的火焰却越来越让她没有退路。
嘈杂的叫喊声从火墙外面传进来，不时夹杂着惨叫和零星的枪声，爆炸声此起彼落，简直像是一场恐怖袭击。鲍尔和埃迪对视一眼，表情越来越凝重。黑人探长习惯性地摸向自己腰间，然后才发现枪根本不在身上。
埃迪检查着身边的人手，自己，鲍尔，还有安德烈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只有跟随楚云霄和卡萝尔的两个警员佩着手枪。在没有确定发生的事情之前，这点武力怎么样都不能让人放心。
“这里越来越热了!”鲍尔脱下外套扑打火焰，对于地形不熟悉的他只能寄希望在埃迪的身上。
“我们需要从这些火焰中冲出去，从楼梯下去就是出口了！”埃迪大声道
“嘿，我们的嫌疑人在哪？！”安德烈突然大叫出声，鲍尔，埃迪，甚至女记者都迟疑了一下，刚刚还在原地的奴隶商人此刻已经踪影全无。
“见鬼，这难道也和那个混蛋有关。”鲍尔想要捶向身边的墙壁，然而窜起的火舌让他只能用口舌来抱怨，“我发誓我的眼睛仅仅离开了他一分钟。”他用质问的眼神看着两名警员，那两个年轻人只能摊开双手，在保命的时候，谁还会想到那么多。
就在警察们乱成一团的时候，楚云霄正漫步穿过一层层的火墙。这种火墙术因为面积的扩大，对单一个体造成的伤害反而不如集中起来的火球术或者爆裂术，有人会使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法术，一定是出于什么目的，奴隶商人不认为那和自己无关。
火焰仅仅能够靠近到楚云霄半米之外的范围，男子的眼光锐利地扫过周围每一个角落，更多的警察已经开始向外面转移，偶尔看到有人俯卧在地上，他也丝毫不关心对方的死活。
蓦然，走廊的转角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看来，你也很清楚‘火墙术‘的用意。”
楚云霄抬眼，两个并肩而立的娇俏身影立在熊熊烈火之中，借着火光，奴隶商人很容易地看清她们的面孔，尽管有些难以区分，最终他还是看出其中一个曾经和自己在凯瑟琳的病房里面有过一面之缘。
“其实，我的商用手机总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不必用这么热情的方式来邀请吧。”楚云霄摊开双手。
冰璃看着这个脸上尽管有笑容，但是眸子里面却从无笑意的家伙，有那么一刻，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
“雾月，如果有其他人类闯进来，干掉他们。”就这样说着，冰璃向着楚云霄勾勾手指，“我们也许应该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和美丽的小姐安静相对，这确实是很合我胃口的邀请方式。”男子毫无畏惧地走了过去，与雾月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听到黑暗精灵低声地闷哼。雾月的不满完全写在脸上，无处发泄地她又丢出几个鸭蛋大小的火团，轰隆地响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冰璃，这里交给你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和讨厌的家伙废话。”说着，黑暗精灵消失在烈火之中。
留下的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楚云霄微笑了一下，“她总是喜欢用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只是……”
“只是在人类的世界里面根本行不通。”楚云霄将后面的话接上，信手推开一个办公室的门，被赋予了指向性的火焰完全没有侵蚀这里，走进房间的男子感到一阵脱离燥热后的清爽。
办公室的布置很简洁，样式呆板的写字台两边摆着两把皮椅，楚云霄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主人的位置上，向着黑暗精灵伸出左手，“请坐。”
冰璃没有立刻坐下，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和楚云霄一个人面对，祭司大人曾经有过这样的机会，雾月也有过，只是对她们来说那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自己是不是能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占到一丁点的优势……冰璃忽然觉得信心不足。
及至回神，已经是楚云霄第二次提醒她坐的时候了，黑暗精灵歉然笑笑，动作优雅地坐在楚云霄对面，身子笔挺。
男子的开场白从他标志性的耸肩开始，“我得承认，我根本没有想到你们会跑到警察局来闹事，而且当时我的身边还有一个记者，这次的事情大概会变成超级新闻很快传遍全世界。现在，我不得不问问做出这一切的你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楚云霄的手支在桌子上面，十指交叉托住自己的下颌，打量冰璃的眼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待价而沽的货物。
女子清清喉咙，以此来驱散不安的感觉，“我们来谈一个简单的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