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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神之脑

穆宇尘走到能使水晶消失的岩壁前,可就算是鼻子几乎贴着岩壁观察,凭肉眼也丝毫看不出能“吃掉”水晶碎片的岩壁与四周的岩壁有任何的不同,可这又不像是唬弄人的障眼法。

他用电磁步枪的前端探向岩壁,在接触岩壁的一刹那有股轻柔的阻力从步枪上传入手中,感觉上就像是步枪刺入了一团柔软的凝胶之中。本该是极为坚硬的光滑岩壁上出现了几道以电磁步枪为圆心的涟漪,这种像在面上轻轻泛起的涟漪不断向外扩散,并快速地减弱,然后岩壁又恢复平静。涟漪的起伏及其轻微,如果不在近处仔细察看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同。

穆宇尘试着从岩壁中快速抽出电磁步枪,步枪上的棱角没有从岩壁上带出一丝物质,仿佛岩壁是不存在的一般。这个动作在岩壁上激起了更多的涟漪,可岩壁依然保持着光滑,丝毫没有步枪留下的痕迹,而被岩壁吞入的步枪同样也完好无损,就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穆宇尘壮着胆子伸手摸向这奇怪的岩壁。

在手指接触到岩壁时,一阵惬意的冰凉从由指尖的皮肤传向全身,使他的身体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不过他的手指很快就适应了从岩壁上传来的冰凉,而且穆宇尘越来越觉得岩壁上的凉气凉得恰到好处,犹如在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突然获得了一杯解渴的冷饮。

“好舒服!”他闭着眼睛享受着。清凉感觉牢牢地占据了他的身体,全身上下都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同时,全身肌肉的酸痛和一直压抑在心中的不安,以及脑子里的烦躁不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宇尘觉得这几乎就是专门为自己量身设计的清凉。

过了一会儿,穆宇尘才恋恋不舍的从陶醉中回过神来,原来仅仅是接触岩壁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整个的没入了岩壁之中,似乎想获取更多的清凉感觉。

现在看上去就自己的手臂就像是被截肢了一样,只是没入岩壁的手掌在岩壁里划过的感觉依然那么的清晰,每一点细微的力度变化都由手指上的神经传入大脑。

玩兴大起的穆宇尘想用手扯下一块岩壁的物质来看看,可是无论怎么他怎么小心,只要手指一收拢,手心里感觉到的物质就会消失就如同在水中捞月一样。

经过好几次失败后,精神极度放松的穆宇尘这才想起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环境之中,他的后背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光球中发出的蓝色光线依然是那么的刺眼,洞穴中的两具尸体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耳边的通信器里也没有听到除了几个雇佣兵互相谈笑之外的话语。

“不能再这样了。”看到一切都安然无恙,有些后怕穆宇尘这才放下心来,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放松警惕,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因为好玩而用手在岩壁中搅弄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可是让人难以抗拒的冰凉感觉依然包裹在手掌四周,像一剂高效镇定剂般迅速的压下了他心中的不安,只是这一次穆宇尘不敢再沉迷于其中了。

“好运气可不是时时都陪伴着自己。”穆宇尘在心里告诫自己道。没入岩壁的手掌快速的向岩壁深处探去,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突破了这层冰凉、柔软隔膜回到了燥热的空气怀抱之中。

“这后边是空的?”突破了隔膜的手四下探了探,手指并没有触碰到任何物体。

“会不会是一条隐蔽的通道?过去看看再说。”想到这,他立即闭着眼睛向前迈出脚步,像是抱着要撞墙自杀的决心一头扎进了岩壁之中。

惬意的冰凉像轻风一样瞬间掠过全身的各个部位,使他全身精神一振。

突破了岩壁上若有若无的阻力后,穆宇尘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深受不见五指的环境中。

“这几乎像是做梦。”穆宇尘回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穿过的岩壁,虽然还是有些冰凉的感觉,但是坚硬的触感却与在洞穴里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他的大脑立刻判断出眼前的岩壁货真价实的岩石。

“回不去了!”另一个念头又在穆宇尘脑子里冒起,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紧张多长时间,因为就算待在洞穴中,自己也没有可能突破由一个雇佣兵团把守的通道。

耳边的通信器里如同噪音一般的低俗谈笑在自己穿过岩壁时就停止了,频道里一片寂静,完全没有信号。

穆宇尘冲口袋里摸出在雇佣兵身上搜来的照明灯照亮四周,再距离自己脚尖不到半米和三米开外,被自己扔进来的两块水晶碎片如同挂在夜幕中的孤星,在地上反射着照明灯的灯光。

通过灯光,穆宇尘发现自己所在的一条非常狭窄的通道,其宽度仅仅够让一个稍稍肥胖的成人勉强通过而已。就算是口袋里塞满了各种物资,行动稍稍有些不便的穆宇尘也不能算是肥胖,所以对他来说通道还是足够宽的。

目前只能沿着这唯一一条通道前进了。

不过通道并不长,在转了个弯之后,穆宇尘就来到了通道的另一端,而一扇与通道一样长宽的金属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在照明灯的照射下,这扇反射着淡蓝色金属光泽门呈一个长方形。门上并没有把手,门的四边与通道的岩壁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在与穆宇尘额头几乎等高的位置上,有一尊与金属门融为一体的古怪头像浮雕,头像从门上探出,正对着站在门前的穆宇尘。

头像脸上有着像人一样凸起的五官,只是想是被包裹了一层膜一样显得很朦胧。

除了五官孤立地突起外,头像面部的其他部分扁平,完全没有突起的额头或下巴之类的人类特征,感觉就像是一张人脸曾经被什么重物碾过千百次一般。

穆宇尘的心里对这尊怪异的浮雕没有产生半分恐惧,因为他从看到的第一眼时就把人头的浮雕当成了一件文物级的艺术品来欣赏,令他遗憾的是这种艺术根本不符合他的审美观。

在学校的资料库中,从古至今的各种流派的艺术作品几乎都有,学校里还专门开设有艺术鉴赏课,各种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艺术品穆宇尘见得多了,对此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用手试着推了推门,无论他怎么使劲蓝色金属门就是纹丝不动,哪怕是用肩头去顶也是一样。

“这抽象派的艺术品该不会是门把手吧?”穆宇尘只能把目光重新看向突兀出现在门上的浮雕。

抽象派艺术家的想法向来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度量,就算浮雕真实的功能只是个花瓶,穆宇尘都不会感到一丝奇怪。

无成用手指在浮雕扁平的脸上弹了弹,清脆的“当当”声金属声从人脸里传出,他伸出双手握住浮雕两边扁平的脸颊,向着自己所站的方向使出吃奶的劲。

门还是纹丝不动,只是从与通道顶部结合在一起的门缝处撒落了一缕尘埃,在照明灯的光柱中上下飘浮。

握着坚硬金属浮雕的手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看到没有丝毫的效果,穆宇尘停止无效果的动作背靠金属门休息。

他望着眼前方空无一人的通道,原本在穿过岩壁时的冷静突然得无影无踪,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混凝土浆在不断搅拌着。

当穆宇尘回头看向浮雕上扁平的人脸,他觉得人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烦意乱的他越来越觉得这张人脸正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在这两头封闭的狭窄空间里待的时间越长,人心里产生的压力也就越大,所以穆宇尘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恐惧的情绪,思维渐渐变得狂躁不安起来,他觉得自己必须寻找什么东西把压在心头的恐惧发泄出去。

“该死的东西!我让你再笑!”也克制不住自己火气的穆宇尘挥起拳头,一拳又一拳重重地砸在扁平的浮雕脸上,同时嘴里大声吼叫着毫无意义的音节。

在双拳的猛烈打击下,人头浮雕连接到金属门上的颈部一点点的陷入门板中。

随着拳头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不一会浮雕的脖子已经完全没入金属门中,整个人脸就像是直接镶嵌在门上的一样,从门的里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听上去像是什么机关结合在了一起。

“咔嚓”声使穆宇尘从怒气中惊醒,混乱的大脑瞬间变得空荡荡的,一点事情也记不起来,他两眼直直的看着已经紧贴着门板的人头浮雕,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就连挂在胸前的电磁步枪也忘记了端起。

门就在穆宇尘愣神的那一会儿,无声无息的沉向地面,然后与地面融为一体,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

在满是蓝光的洞穴入口,一直在四处研究的几个蓝衣人终于磨磨蹭蹭的来到了这儿,他们从两名雇佣兵身上抢来了墨镜,佩戴着墨镜的两个蓝衣人的眼球立即被洞穴中央浮在半空中的光球所吸引,这些人全都楞在在入口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光球前的地面上那两具尸体。

“天啊!那是绿毛他们!”最先到达蓝衣人身后的雇佣兵也佩戴着墨镜,他对洞穴正中央如同太阳一样刺眼的光球没怎么在意,而是指着前方的地面大声惊叫起来,身后两名雇佣兵立即停止了谈笑快步赶了上来,可是他们只能扭头避开光球中射出的刺眼光线。

“万能的主啊!”两个戴有蓝衣人也把顺着雇佣兵所指的方向看去,他们纷纷倒抽了口凉气,领头的洛克更是带着虔诚的神情在胸前划起十字。

“这堆是什么?”戴着墨镜的雇佣兵很快就发现了被穆宇尘踩散了的机械甲虫,因为金色的外壳在水晶碎屑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蓝衣人洛克仿佛没有听到雇佣兵的话一般,他快步绕过地上的水晶碎屑,来到两具紧挨在一起的尸体前,分别抱起他们的头部看了看,森冷得几乎能让人发抖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冒出:“他们回归到主的怀抱中了,这名士兵身上的装备都被人抢走,所以洞穴里一定有其他人来过。你们赶快给我仔细的搜查。”最后几个字里带着深深的怒意,他的手紧紧地握成的拳头。

唯一一名佩戴着墨镜的雇佣兵本来正在研究着机械甲虫的残骸,听到了洛克那寒冷入骨的命令后只好缩了缩脖子,看来这项任务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承担了,他的两个同伴在洞穴中根本睁不开眼睛。

“在墙壁上有很多弹孔,绿毛可能同什么东西战斗过。”雇佣兵绕着岩壁在洞穴里转了一圈,一边查看一边通过通信器报告,他说着说着话开始变得不连贯起来,“难……难道有什么……生物连电磁步枪都不怕吗?”

“或许绿毛压根没有击中敌人。”另一名雇佣兵睁眼看了看地上的水晶碎屑,立刻被水晶上发射来的强光刺得又闭上眼,用手揉了揉被刺痛的眼睛,“他们该不会是被玻璃砸死的吧?”

“不,他们是中毒而死,重要的是这儿没有别的出路,袭击他们的人怎么可能逃走?”洛克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机械甲虫的碎片上,他突然一拍脑袋,像狂怒的狮子一样咆哮起来:“啊,是那个孩子!一定是他!是那个小恶魔!把他找出来,不能让他再破坏我们的计划了!”

“是的,先生。”正在沿着墙壁巡视的雇佣兵用很不以为然的语气回答道。

整个洞穴里可以说是灯火通明到了极点,到处是如钻石一般闪闪发光的水晶碎片,根本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藏得了人的角落,除了他们进来的通道外,结实的岩壁上也没有别的通道可以离开,在洞穴中只要抬眼一望就能够一目了然的看到任何一个角落。

况且一个身上所有武器都已经被收缴的小毛孩能够在这儿杀死全副武装的绿毛?这说出去鬼都不会相信的。

鬼?难道是小孩死后形成的幽灵来向我们报仇了?这似乎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岩壁上到处都是电磁步枪造成的弹孔了,在传说中的幽灵向来是没有实体的,它们可以穿透任何东西。

想到这,雇佣兵顿时觉得身上不由打了个冷颤,手臂上立即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开始觉得手中这柄威力强大的电磁步枪并不能给自己带来足够的信心,因为绿毛可是整个兵团里枪法最好的人,客观的说连10个自己也比不上他。

“还没有发现那小孩的踪迹吗?”蓝衣人洛克已经站起身,他看到雇佣兵正在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于是不耐烦的出声问道。

“啊……不,还没有,先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的雇佣兵被吓了一跳,不过洛克的问话让暂时压制了一会心中的恐惧,他想隐晦的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我想在这儿应该不可能藏人的,除非这个人能够穿墙。”

“确实……你回来保护我们就好了。”蓝衣人洛克抬头检查了一下洞穴的顶部,同样没有发现任何洞口,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心不在焉的回答。

过了一会,他对在自己身边的几个蓝衣人说道:“先生们,魔鬼正潜伏在黑暗中,看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听到命令后,雇佣兵如同从炼狱中解脱了一般,满头冷汗的向蓝衣人们所站的方向走去,他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如果真有幽灵,至少还有几个蓝衣人给自己垫背,他这样想道。

蓝衣人一路过来嘴里都在不停的赞美着他们的“主”,听起来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可这似乎也不能让上帝保佑他们,地上那具的蓝皮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来幽灵应该也不会害怕这些道貌岸然的虚伪的家伙,愿上帝保佑幽灵在吃完他们后已经饱了,我的灵魂可没有什么味道。”雇佣兵脑子有些恶毒的想着,他也不由地向本不信仰的上帝默默祈祷。

当然,蓝衣人们是不会知道向自己走来的雇佣兵在想些什么的,他们围着光球站成一圈,满脸严肃而且神圣的表情,手不停的在胸前划着十字,同时嘴里在不停念着一些赞美神的诗歌。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雇佣兵回到了自己的两个伙伴身边,低声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们。

“嗯,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该不会是一个座被埋在地下的吸血鬼城堡吧。”另一名佣兵听完后脸上的血色全无,他有些发颤的声音更让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我们……”他抬手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就这样,看来这些家伙让我们来本就没安好心,要不怎么会只让我们几个进来,而兵团里的其他人却在外边度假。”戴着墨镜的雇佣兵轻声附和道。

还没等三个身上在不断瑟瑟发抖的雇佣兵商议完,蓝衣人那边已经停止了吟唱赞美诗,他们同时伸出双手向光球摸去。

这个时候,几乎失去理智的穆宇尘正好在不停的锤打着人脸浮雕,充满愤怒地吼叫声清晰地从岩壁另一端传了过来。

这吼叫声几乎把正在心神不定的三名佣兵吓得尿了裤子。

“真有幽灵!”戴着墨镜的雇佣兵从牙齿不断发出“咔咔”声的嘴里艰难的挤出这句话。

围着光球的蓝衣人没有一人理会从岩壁中传来的声响,他们聚精会神的盯着发光的球体。

光球像耗尽了能量一般渐渐黯淡了下去,重新露出了凝胶模样的本貌,最后只剩下如同荧光一般的点点光亮,同时也失去了悬浮在半空中的能力,“啪”的一声掉落回它原来所在的圆形凹槽中。

“总算和资料里记载的一样。”领头的洛克这时睁开眼睛,他一边看着地上的凝胶团,一边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主教大人会对这份礼物感到高兴的。”

“是啊,如此大的一团神之脑,主教大人肯定会高兴的,呃……”另一名蓝衣人拍马屁般地附和道,他很快就在洛克的冰冷的眼神中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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