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瀛
甘肃水烟是陇货老牌名货之一，昔日曾放过璀璨的光芒。关于赞扬甘肃水烟的诗章如：“异味来西域，流传入汉家。醉人无藉酒，款客未输茶。充肠无滓浊，出口有氤氲。妙趣编相忆，萦喉一朵云。细管通呼吸，微嘘一缕烟。味从无味得，情岂有情牵。爝火能知寒，长吁意似酣。良宵人寂寞，藉尔助高谈。”这把水烟的来源以及人们吸用的佳趣，描绘得有色有声，淋漓无遗。
水烟在《皇朝通志》中云：“本名淡巴菰，亦称烟酒”。《物理小说》则说：“淡巴菇或呼担不归，明时由闽海运中国。”明白说出烟草原非出自我国本土。据《本草备要》载：“烟草一名相思草。”人们吸烟草上瘾是古巴发现的。在《性德绿水亭杂识》中又说：“今所噉烟草，孙光宪已言之，载于《太平广记》，有僧曰：世尊言山中有草，燃烟噉之，可以解倦，初疑为兰州之水烟。”还有书载：“菸，恶草。”《同州府志》中也说：“严禁有之，其一兰州五泉之水烟”。这种认识和今天的“吸烟对健康有害”是如出一辙的。知为“恶草”，直到今天世人还是恋恋不舍的吸用，足证烟草来源久远和“人们的喜爱。
关于水烟的传人，在民间还有一种说法：“三国时诸葛亮五月渡泸经南蛮，深入不毛。将士为烟岚瘴气所苦，遇见隐士孟节，给他指明溪前薤叶云香草，口含一片可除瘴疠，而获将士健康……”这种“薤叶云香草”看似和以后的烟草有相似之处，故以后的水烟房业者奉孔明为祖师爷，还撰了：“九叶香芸草，可避烟岚瘴；奇货产西域，佳种来南方”的对联，来纪念诸葛亮。
水烟在甘肃以兰州冠名，《本草纲目拾遗》中说：“水烟真者出兰州五泉。”《百花镜》也说：“甘肃兰州水烟可以醒酒。”《粤志》还载：“兰州水烟，以水注入吸之，经火荡能解蛇毒。”《壶七墨记》中还说：“乾隆中，兰州特产烟种，用铝、铜为管贮水而吸之。”《中国药学大辞典》谓：“烟草有延命草、南蛮草，返魂草等称。”起码在清乾隆时期，水烟已为全国各地人所吸用，它还有“醒酒”、“解蛇毒”、“除瘴疠”等作用，经过烟坊加工泡制，而不纯是“恶草”，为人们广泛吸用，这就和今天人们普遍吸用卷烟一样，而水烟之发祥地则为甘肃兰州也是无疑的。
甘肃各县并非均产水烟，而以土地肥沃之兰州五泉山一带，榆中金家崖，靖远县麻滩乡和青城乡东滩等地农民在建国前大量栽种。这些地方水烟商就地设大型或小型榨工厂制作成品；然后水路以黄河皮筏、陆路以骆驼驮运，后改汽车装载，运往天津、上海、福建、四川、广州并转南洋等城市驻经销庄销售。当时甘肃有名之水烟房，如兰州之锦川和、羲聚隆、青城之保寿堂、张千堂、靖远之海源通、元丰浚等有名者不下数十家，握甘肃经济之牛耳，这些在外地驻庄之水烟商，实力雄厚，既销售甘肃特产水烟，又转运东南诸省商品来甘肃，牟利颇丰，对沟通商情信息、互通有无和信用汇兑等方面起过划时代的积极作用。据统计，建国前之兰州水烟最高时年产800万斤，如1944年烟叶总生产880万斤，一般年景也在400万斤左右。其间如金家崖一地产烟叶在200万公斤以上，靖远则在300—500万斤之间，以榆中一地而言，建国初全县的税源便占全县税收70%以上，其他产水烟各地可想而知。而今天的甘肃水烟业因时代的进步和变迁，已一落千丈，今不如昔，剩下光辉的史实，令人回味。
水烟叶分绿烟、黄烟两种。绿烟叶的特征是厚长而扁圆色深绿，花簇聚于叶端，色黄，又名蓝烟。黄烟，叶薄而微尖，色碧绿，茎端另抽枝条开淡红色花，又名棉烟。每年春播前种秧苗，初夏移栽成条状畦，当烟开花时节，烟农除留一、二成使之开花收籽外，余皆摘去顶穗不使开花，使其全株聚力于叶，所留叶大而厚实，含尼古丁成分足，茎可高三尺以上，则卡顶不让暴长，而至摘叶。秋后将烟叶摘收，捆把，再用麦草护盖以免霜冻。待霜降后各烟房派员住农户家论质收购。多数烟农春播时便向烟房贷款，收烟叶时，便以烟叶还债，受烟房资本家的剥削。
各烟房收集到烟叶后，集中大批民工妇幼从每片烟叶中抽捡去烟茎乃成净叶叫“捡烟”，再由各烟房用压榨式的土机器制作。如选择绿色烟叶加紫穗槐籽、矶碱、香油等辅料，成捆刨推，操作时两个工人面对面站在操作台前，两边用力来回推刨成细烟丝，再以刻模压上水烟房商标，成片片水烟，再以麻纸垒栋包裹而成栋，然后装箱捆扎运往外地销售。棉烟，多取叶之本色，制法相同，唯用清油（即胡麻油）较多，再加入食盐、姜黄、药料等而成。麻烟，即条烟，是采用黄烟内捡出的次等烟叶，其制法、原料与条烟相同。旱烟，是烟叶秋季长成后，农家将原烟叶不抽茎，晾干揉碎成片粒状即成。为一般农民所喜用，亦有用以自备纸卷成纸烟吸者，也叫做老旱烟。用烟叶、烟茎一起粉碎者叫莫合烟，供烟斗及用纸卷吸。
水烟之得名，是因其吸用时用水烟袋（瓶），南方用筒。水烟袋以铜、铝、竹制作，其内注大清水，放烟丝在烟袋炮台上，填平装满后，以手指压实，用木刨小薄片（兰叶叶曲板子）被掰成长条、或用烧纸卷小筒条（叫煤头子）点燃后，燎炮台上烟丝而吸之，烟经水过滤呼呼作响。烟烬成灰，吸者吐烟出口如云朵，怡神自得别是一种风趣，与今日之吸纸卷烟大不相同。
水烟不仅为我国各地人在历史长河中所吸用，在原苏联革命博物馆中还陈列着一个十月革命时期，华侨为苏联革命战争参战而英勇牺牲后遗留下来的一只水烟袋供人瞻仰，足证在十月革命前，甘肃的水烟和水烟袋已远传到欧亚了。同时我国西南各省人民除了嗜水烟而外，在农田作物水利灌溉时，于农田进水口压上一把水烟叶，水冲烟的成份到田中，即可以消灭农作物病虫害，水烟对农业是有不可磨灭贡献的。
水烟的黄金时代已成过去，留下这些史料还是有价值的。
（《甘肃文史》2002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