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璞
一
永登县连城鲁氏土司是甘、青交界地区一支颇具势力的家族统治集团，在明、清两代世代相继，“分土司民”，统治当地长达560多年。
土司制度是我国历史上形成的一种以“土官治土民”的政治制度。它源于汉、唐的所谓羁縻政策，经过漫长的历史演变，至元朝基本形成。汉代“官其酋长，随俗而治”，就是这种民族羁縻政策的初期形态。西汉汉武帝曾分封滇王、夜郎王等，东汉王朝又分封邛毂王、归义王等，便是这种民族统治政策的初始。
唐代采取了设立羁縻州、府，册封各族首领、贵族尊号，减免边疆民族赋税，甚至以宗室女“和亲”联姻等一系列有效措施，稳定了民族关系，使唐代近三百年间有着比较开明的民族政策，促进了国内和睦友好民族关系的形成和各族人民经济、文化交流的发展。宋朝基本上沿袭唐制。
元代，王室对已归附的边疆各族首领，授以世袭官职，设有宣慰使、宣抚使、安抚使等武职，隶属兵部；而文官有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等，由吏部掌管。受封的首领、土官，对中央王朝承担一定的贡赋和征发任务，但在辖区内则保持着统治机构和相对独立的权力。
明朝完全承袭了元代业已形成的土司制度。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朱元璋首先在西南各少数民族聚居地推行土司制度。明朝统一全国后，朱元璋又多次颁令在全国各少数民族地区设置土司、土府、土县。土司名目有宣慰司、宣抚司、招讨司、安抚司、县官司等。其武职由兵部管理，文职土府、州、县则属吏部。朱元璋还规定有关土司世袭、等级、考核、贡赋、征调等一整套具体条例，使土司、土官制度更趋完善。清兵入关后，清朝为尽快招抚各地土司，决定“各处土司，原应世守地方”，继续推行土司制度。特别是在西北地区，土司未曾发生过叛乱或对抗朝廷事件，且在镇压人民反抗斗争方面有功，因而清朝还批准增置一批新的土司，使西北地区土司数目比明朝时还多。据《大清一统志》等文献记载，清代甘肃有大小土司42个，而永登县境内就有12个，其中连城鲁氏土司的势力影响最大。
鲁氏土司自明洪武三年（1370年）授职，至民国二十年（1931年）国民政府下令废除土司制度止，共传l9世，直接承袭土司世职者22人，代理2人。始祖脱欢，蒙古族人，为元宗室后裔，官至平章政事，进封为武定王。元亡后流落河西。洪武三年率诸所属部落归附明朝，被授百夫长，安置于庄浪。其子巩卜世杰为二世，于永乐元年（1403年）授为庄浪卫百户。永乐八年从征阿鲁台，作战阵亡。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以孙功追赠为荣禄大夫，都督佥事。
三世什加，袭百户职。因骁勇善战，屡建战功，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擢升为指挥同知，赐姓鲁，改名贤，是为鲁姓之始。以后各世为鲁鉴、鲁麟、鲁经（以上三世《明史》有传）、鲁瞻、鲁光祖、鲁允昌，为明朝统治边疆各族人民，抵御外族入侵立有战功，换得高官显爵，为鲁氏家族奠定了显赫业基。在清王朝统一全国的战争中，鲁土司家族成为得力的工具。从十世鲁宏至十八世鲁焘，相继承袭世职。其中鲁华龄（十二世）、鲁璠（十四世）、鲁纪勋（十五世），先后在镇压各族人民反清起义战争中为朝廷立了功，得到清朝政府的嘉奖。但随着封建制度的衰落和清政府开始衰亡，鲁氏土司家族势力也每况愈下。进入民国后，最后两代土司已成为庸碌无为的蠢虫。末代土司鲁承基于民国十五年（1926年）袭指挥使之职，在国民政府废除土司制度后，仍依仗祖先余荫，欺压人民，无恶不作。新中国成立后，于l951年被我人民政府依法处决，连城鲁氏土司长达560年的历史最后终结。
鲁氏土司拥有一支号称“西北劲旅”的武装，这支以蒙古族、藏族和对土司有人身依附关系的人（称土民）等组成的军队，称为“番兵”。作战勇猛强悍，是明、清两代镇压甘肃人民起义及绥靖地方的武装力量。平时驻防辖区“保境安民”，保卫土司权益；一旦国家有战事，则听任朝廷调遣参加征战。据文献记载，明代因边防战争，多次征调这支武装，动辄数千人。清初鲁氏土司武装“精锐有三万余人”。鲁氏土司辖区相当广阔，其四界东至永登县东之野狐岭；南到皋兰县之张家河湾，永靖县境的思家台、碾伯川口；西至碾伯县之冰沟口、平山；北达镇羌、黄泥沟、喜鹊沟。包括现今永登县的大部和兰州红古区、临夏州、天祝县的一部分，总面积约为9000多平方公里。
土司的统治机构为土司衙门，负责当地兵、刑、民、财等项事宜，甚至设有监狱、刑房。土司为辖区最高统治者，其下设有中军守备、千总、把总、总管、乡约等官职。在衙门中按职能设有稿、掌、刑、民、兵、粮六房和快、民、皂三班，各房有掌爷，三班各有总管及衙役、听差，形成一套完备的统治体系。土司以下的官员由土司任命，不得世袭。鲁土司的属民有土民十旗，3245户，21686人，番民（藏民）八旗，453户，2365人，共计3698户，24051人。相当于平番（今永登）县总人口的26.8%，可见其势力之强大。鲁土司家族凭借这支强大的势力，世袭其官，世守其土，世长其民，因俗而治。
鲁土司的最高职衔为都指挥使或指挥使，属正二品或正三品。其中还有任过提督、将军之世职者，死后追赠为光禄大夫、荣禄大夫，按清朝官制属一品衔。如此显赫在甘、青土司中是少见的。
二
鲁土司衙门坐落于永登大通河畔的连城镇，它始建于土司受职之后的第八年即明洪武十一年（1378年），以后多次扩建，形成雄伟壮观的建筑格局。l981年甘肃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鲁土司衙门坐北面南，建筑高大雄伟，气势恢宏，充分显示土司制度的权威和森严。其主体建筑有大照壁、牌坊、正门、仪门、大堂、燕喜堂、祖先堂等，自南至北，依次排列在中轴线上。东西两侧有相对称的厢房。这些建筑构成了前后贯通的五个院落。整套建筑结构严谨，布局合理。且因地势北高南低，使建筑物依次升高，越进越高，靠后的建筑大有居高临下之势，给人一种深邃威严之感。
衙门主要建筑有：大照壁，正对牌坊，宽20米，高6.8米，砖制，悬山顶布瓦，墙体磨砖合缝，做工精细。牌坊，面宽14.3米，正中4柱3间，两侧各为2柱1间。大小牌坊间以平顶遮栏相连，填铺两坊间之空间。牌坊正中额坊下镶“世笃忠诚”楷书大字匾额。大门亦称六扇门，面阔3间，宽l2.3米，悬山顶布瓦。当心间略宽于次间，楣上悬挂“世袭指挥使府”金字竖匾。各间装实心门两扇。仪门也称提督军门，面阔3间，宽11.75米，悬山顶，当心间开门，上悬挂“提督军门”竖匾。次间补以砖墙，两侧各开一门，左为“生门”，右为“绝门”。一般官员土民出入“生门”，唯死刑者出“绝门”。大堂平面呈凸字形，面阔5间，宽22.7米，进深16.5米，歇山顶，7架梁结构。中间3间前带卷棚出檐，延伸了大堂进深。大堂为土司处理军政大事和审理要案之处，正中悬挂“报国家声”金字横匾。燕喜堂，大堂后设如意门，进门即是，面阔5间，宽22.9米，进深l4.3米，悬山顶出檐。当心间设门，装棋盘格门6扇，次间上装格窗。燕喜堂为土司接待官僚贵宾之所。祖先堂，过燕喜堂进阴阳门到祖先堂。这是在明洪武十一年“建楼七楹”以原址盖的，故名祖先堂。过去供奉历代土司画像，年节或忌日进行祭祀，这里也是衙门地势最高之处。
此外，在土司衙门东侧，还有鲁土司及其属居住的官园。官园的前面是二堂、书院、寝室和佣人院，后面是花园，占地约l000平方米，其中绿照厅和八卦亭最具特色。园山现存的酸果树、核桃树，据传为明代种植。
三
妙因寺位于土司衙门西侧，原为鲁土司家寺，始建于明初。据《敕赐大通寺记》碑文记载，该寺为三世土司鲁贤及其弟刺干罗祝思于明正统六年（144l年）动工兴建，次年竣工，始名“大通寺”，后改为“妙因寺”。清咸丰年间十七世土司鲁如皋主持重修，占地面积4450平方米。主要建筑有山门、鹰王殿、科拉殿、古隆官殿、塔儿殿、万岁殿、禅僧殿、德尔经堂和大经堂。寺院地势也南低北高，建筑布局高低错落，殿宇结构严谨，风格古朴庄重，融汇了汉、藏民族建筑风格。
妙因寺是甘、青交界地区建筑年代最早，建筑、塑像、壁画精美的藏传佛教（格鲁派）著名的寺院之一。主要建筑有：
大经堂。坐西向东，为重檐歇山顶厅堂式建筑。面阔7间，宽26米，进深5间，长23米。四面出檐，檐下环廊，共有廊柱32根。正面当心间开门，次间各开一小门。南北墙各开窗四面。堂内四边有金柱18根。地面铺本质地板，宽敞明亮，可容800喇嘛集体诵经。
德尔经堂。为主殿，坐北面南，面阔3间，长、宽各为16.5米。歇山顶，布绿色琉璃瓦，正脊、垂脊、宝瓶、吻兽完好无损。内有金刚首菩萨、文殊、普贤、三世佛、五菩萨、一护法等菩萨，壁间粉墙绘四大金刚壁画，至今色泽鲜艳。
万岁殿。年代早于德尔经堂和大经堂，屋顶坡度平缓，布瓦。殿内壁间绘各种神态打坐佛像，风格为藏传佛教绘画艺术特点。殿内在明代还供奉朱元璋画像，在清代供奉“当今皇上万岁、万万岁”牌位。古隆官殿与塔儿殿为万岁殿东、西两侧之配殿，均为歇山式出檐建筑。塔儿殿与古隆官殿相同，只是略小于古隆官殿，殿内原供一木塔，塔内为白衣观音。
金刚殿。在万岁殿前，殿内原有四大金刚，正中置高约2米的嘛尼转轮，藏语称“科拉”。
另外，妙因寺还有鹰王殿、禅修殿、科拉殿及僧房、山门等，构成寺院建筑群，都有较高艺术价值。
（《甘肃文史》2004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