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弄八巷的街坊邻居都知道王二麻子王开山这周扒皮是个怎样的人精，吃饭的客人掉了一毛钱他也会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它麻利捡起，然后躲在柜台下跟个验钞机似的瞅个半天才放进兜里。于是经常偷偷摸摸光顾二麻饭馆的王小毛会这样想，那个即将跨入五十的中年老嵯男如果哪天捡到个十万八万，是否会直接晕叉兴奋到棺材里面去解决这吝啬贪婪的一生。磕磕碰碰的，一个鳏夫这么些年积蓄也不少，难不成还等着跟王槐花一起嫁过去？
王小毛回来路过二麻饭馆的时候，王槐花依旧顶着灯光拿个长板凳坐在门外啃着瓜子，直面扑来的寒风在她那肥的可以当盾使的脸上产生不了啥具体效果。量身定做的廉价衣服到是变了个样，这肥妞最近喜欢玩些色彩，没有了以前那般上下一个样的灰色土蓝色，怎么看怎么着都是一大树桩。
“花花，还在等男人撒？”王小蹭了过去，斜靠在饭馆的墙边上，眼睛却是盯着这个纯情肥的发飙的老处女。
“呸，破烂叫花子。”王槐花跟得了重感冒似的呸了口唾沫，然后把视线转向它处，胖的跟面包样的手却是利索的剥开一个个瓜子，张着小的跟眼缝似的嘴吃的津津有味儿。这还不乐意，两只腿也是一晃一晃的直晃的那朝不保夕的板凳吱咯作响。
这时，听到门外有动静的王开山一身干净朴素的推开门，露出两颗缺了角的门牙，在看着王小毛的时候神情竟然不再是如同往日的嗤之以鼻，而是一副作揖虔诚的示好，非奸即盗。打从王小毛见到这个和他同性的王开山三年，这家伙就鄙视了他三年，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逼的他三餐无处解决的时候，总是跑到这馆子里行个小偷小骗。
那双市侩的小眼睛全扎进钱缸里，小的让人发咻，尖尖的下颚更是直观的表露出了他的本性，除了对他自己这个肥的发飙的女儿好的不像话外，王小毛就没有从这家伙身上发现什么优点。一个饭馆，收入惨淡，也算是勉强支撑，不懂经营管理的，只能捞些打工者和一些出不了多少钱跑着来消费的城里人。
“我说，王二麻子，你不会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不用寒碜的让脸皮难受，直接说吧。”王小毛道。黑皮包瘦骨，窝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王小毛看着王开山那煽情的样，就有了些不自在。不习惯，更是没体会过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笑了下，脸皮却是在颤抖，王开山走前一步又在犹豫是否要沾叫花子一身的秽气，后退一步又担心着琢磨好的问题是否会因为这样一个举动而前功尽弃，犹犹豫豫间，却是六神无主，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花花，你爸不会是打算把我将就给你吧？”王小毛把手伸进袖子里，探着脑袋看向在那啃个不停的王槐花。
翻了个白眼，和板起的两片西瓜瓣似的脸颊搭配的极有神韵，胖的让人觉得有些可爱了。没有昭示王小毛，王槐花的工作就是啃瓜子，看男人，逮男人，然后被男人拒绝，三年来，风雨无阻，毫不妥协。
守着一个过了三十岁的女儿，王开山这跨过半百的家伙也会偷偷摸摸咬着心疼的感觉掏出几张被他裹在手心的百元大钞，战战兢兢地趁着夜黑风高跑到发廊妹那去，和一个胸部下垂的女人趴在几块木板上来回折腾几下，然后仓促的拾起衣服盖着脸从发廊妹那跑出来。这些被他认为是诡异无人知晓的事，却因为王小毛一顿吃不上回锅肉而风传在这条拥挤的街道上，甚至是刚学会走路的娃娃都会咿呀人到五十壮如春的绕口令。
“那个我要请个人在后院打杂，你看？”王开山说着，却是伸出食指看着王小毛。
“擦。你这吝啬王周扒皮也舍得请人。”王小毛汗了一句，然后不明所以的看着王开山的食指道：“不会是一个月一百块吧？”
看到王小毛一点就通，王开山乐呼的还以为王小毛答应他一个月一百块钱的要求。“是的，一百块，包你吃，够你花的……”
“你真当我是叫花子好打发是吧，一个月一百块，我去捡破烂也比耗在你这周扒皮门下强。”好歹他现在也是个百万富翁，去做拿一百块的打杂，颜面何存。
王开山邹了下眉头，举步维艰的把中指也直了其来，跟拍卖竞价似的一下子又涨了一百。一百块，对于抠门到刁占地步的王开山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可是这个有着坐井观天带着女儿从农村打到东海这个大都市的汉子，也不知道外面一个普通工人的底薪多少，他掂量的就是从他饭馆的实际支出来寻取答案，从而预定请一个人要给多少钱。
对面的王小毛毅然挺立在那，纹丝未动，也让周扒皮见识到了同样对钱较劲的人是个什么样子。王开山再次的活动下无名指，确实弓起个九十度怎么也直不起来。
“爸，那个请来的短工真的回家放羊去了？你请这叫花子干嘛？他会骗吃骗喝，还会藏私……”
王槐花插了一句，今天倒是安份的没有向王小毛提男人的事情，也没有向他打听葛明成那犊子的踪影。
被王槐花打了个岔，王开山闭上一只眼，泻了一口气让无名指挺了起来。然后看到王小毛依然一副雷打不动电劈不烂的样子，浑然不动。直接让斤斤计较的王开山心肺异常。
“五百，做个短工，我勉强答应。”确实是需要找个可以做的事情将就下，否则大白天的还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五百块并不能带给他王小毛多大的兴趣，白宫阁那一沓沓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来消费。
王开山乍舌的抖了下，五百块，这叫花子还真懂的开眼。他多多少少的也知道，现在请个人得发上不少钱，所以打着如意算盘的他才会盯上王小毛，一个叫花子能守着饭碗拿点钱，那就是相当的不错。没想到王小毛的话让他失策。
“考虑下，考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