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煞起,死亡的气息沉沉压抑住了整个院子。一只瘦削的野猫闪着诡异银碧的眼睛,慌乱地叫了一声,便窜到了黑夜的深处。他松了下手,早已泄气的左钟祥毫无悬念的翻着白眼向后倒去。
死亡,代表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高低贵贱美丑善恶之分。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小毛的声腔里划过一丝柔和的暖色,没有刚才那股黑成压城城欲摧的凛然与森寒。那张冷静阴沉的脸孔也微微的有些触动。
“咯咯……小毛,你越来越厉害了,隔了这么远还能听到我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放浪形骸,毫不约束,既没有大家闺秀的那种轻灵与矜持,也没有夜场女子的鬼魅与薄凉,而是一副刻意做出来的却又束之高阁的追魂摄魄。这样的声音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但却很难发现它的猫腻何在。无疑,任何一个具备性幻想的男子,在经历这样一阵熏陶渐染的声音蛊惑之后,想必接下来的便会是六神无主的淫词秽语。
“你那身骚味太扎人了,在你还没有到附近,我已经闻到了。”
王小毛的话,让人觉得有些轻浮,似乎在接下来的时刻,这个奇丑无比衣衫褴褛叫花子即将临幸,实在是黄天不负,这孩子也有脱胎换骨的一天。
但想象和现实有时候总会南辕北辙,天遥地远。在王小毛那双乌七八黑的脸上,并没有标注色狼脸上才有的急急切切春潮带水的表情。
“咯咯,姐姐我躺在床上燥热难忍,思前想后,就出来透透风,看看你。”女人的话依旧是煽风点火,即便是阉男想必也会蠢蠢欲动,人生第二春。
“看看我?你都三年没有来看我了……”
话语落定,女人方才出现在眼前。
一身火红色的连衣群,苏纺丝绸,纤薄渗风。高傲挺人的胸部,因为她这突如而来的一丝颤动,潺潺起伏。颀长的脖颈,白皙如玉。倒如银钩的下唇,一点春红,含而不露。那一双如天地万物锻炼而就的瓜子脸,吞噬万千男人的万能针。似乎这个女人,她的任何一处,都可以把那些美丽的词语给连带上,而且绝不落下差错。
那双洞若秋水,在看王小毛这叫花子时,一股子的春心荡漾。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可理喻的想法,这女人是不是犯贱了,连这叫花子都要调戏一把。
“所以,姐姐今晚带着虔诚无私的心来了,你都三年没有碰过我了……”
“三年前我就没有碰过你……”
“屁话。你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坑蒙拐骗怂恿小二和大猫偷姐姐的内裤,还美其名曰说是姐姐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当我不知道。十岁的时候,便爬到人家黄大妈的窗子口偷看她老人家洗澡,结果当场吐的不省人事……你当这些事情我没有看到。”
女人花枝乱颤,数落王小毛当年的风光劣迹。
“搞错没有,大冬天的,穿成这样,麻烦你以后晚上出来穿条内裤可以不?这都什么世道,商场的内衣店难道都被经济危机给吓怕了,倒闭了,买不到了?”
转移话题。王小毛这才开始注意到眼前的女人。三年没见,她现在是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女人味,但依旧改不了在他面前骚影弄姿的习惯,而他也从来没有在这种享受的过程中拒绝。当然,也没有想象之中的他被推dao的chun宫画面。
女人在王小毛注意她的时候,一手拿出个小瓶子,轻轻的朝那几具尸体上面洒了些深灰色的的粉末。瞬间有刺鼻烧焦的味道撩拨起来,化尸粉的恐怖就在倏忽之间,转眼地上便什么也没有,一切都随风而去。
“你变了……”女人此刻的话语,没有了刚才的轻佻和妩媚,而是夹杂着一些失落。猎猎西风,衣袂翩翩,完全可以让人认为是一股惊艳的美丽和迷离。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只是个叫花子,是的,一个叫花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三年的走过来的酸辛苦楚翻腾蹈海般袭来。
“你去向老头子认错吧?他会帮你把脸恢复的……”女人的声音,有些恳求,似乎在挣扎着多年来没有获得的答案。
“没有必要,现在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况且当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的错……”王小毛嘴唇微微的笑了下,藐视这艰辛走过的三年。那个可恶的老头子,他再也不想提起。
“你的个性怎么还这么倔犟……”
“就只有你这么了解我。”“说吧,你这次来是干嘛?为何每次来去匆匆,都不愿意抛头露面让我看一眼。”
“你都知道了……我还能来干嘛,除了靠杀人吃饭,我还做什么,你又不跟我走。”
“恐怕没这么简单……”
“哟,臭小子,你还不相信姐姐啊。说了,姐姐想你了,你这呆头鹅一点机会也不给。”女人说着,笑着,眼泪却是掉了下来。“你看你都穿的啥样,干嘛要这么作践自己。”
“不是作践,而是我不敢见人,怕吓坏了别人,也怕吓坏了你。”
“我怕,就不会每次都来看你。”
“我知道,你不想现身,只是不想看我的伤心……”
“算了,不跟你纠缠了。小二也来了。”
“兽医也来了?他奶奶的王小二,自从三年前我出事,就没见到那别犊子了。”
“任务。他说了,等你哪天洗的干干净净了,他才来见你。”
“龟儿子,还是这么爱干净。奶奶的,他喝人血的时候就不闲肮脏,我就不想见这臭男人,一脸的附庸风雅,只配做兽医。”
“你就别说他了。你们俩都一样,他也挺想见你的,当年师门里就你俩意气相投。这是我们的电话和地址,我和他暂时都会待在东海。那家伙现在不知道是在解破野兽还是在解剖人体,反正他不闲累,追他的女孩也是前仆后继,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