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长,台下嘘声四起,石清泉神态不变,竟似没听见一样,而那七号却渐感不耐,忽然“呛啷啷”拔出负在背后的一对奇形金轮,向石清泉道:“在下欲以掌中兵刃向石公子讨教几招,不知石公子用何兵器?”
石清泉微笑摇首道:“师兄尽管自便。”语气虽温和,但话中自负之意却是任谁也听得出来。但奇怪的是七号的心中却生不出一丝怒意,反倒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七号也不多言,一振掌中金轮,踏中宫直进,右掌金轮向石清泉砸去,也不见石清泉如何动作,身形轻悠悠向后飘退三尺避过这一招。七号跨前一步,右手金轮回收,左手金轮化作一片金光横扫而出,这次石清泉却未避让,直待金光即将及身之际,竟抬起温润白皙如玉的右掌,径直破入金光之中,只听“档”的一声金铁交击声,石清泉竟毫无花巧的一掌拍在金轮轮面上,将金轮震了开去。
台下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呼声,谁能料到石清泉竟用这种神乎其神的方式击破七号这凌厉的一击。要知七号既能在内力测试中名列第七,其内力修为之深自然不用多说,而那被贯注真力的金轮威力之大可想而知,便是一块精铁只怕也能被切成碎片,而石清泉竟徒手硬挡,其眼力之高,内力之强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七号略为一怔,便又挥动金轮狂攻而上,他虽知石清泉修为远胜自己,但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竟能徒手胜过自己手中一对金轮。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脾性,这七号脾气虽好,这会儿却也动了真怒,出手之际再不留情,一时间擂台上金光飞舞,劲气纵横。
反观石清泉,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虽是仅凭一双肉掌与七号周旋,却丝毫不落下风,而他一双手掌竟仿佛生铁铸就的一般,不时与七号的金轮硬撼,发出“叮铛”金铁之声。
七号狂攻了顿饭光景后,忽然收轮后撤,望着仍旧气定神闲的石清泉道:“石公子武功卓绝,在下甘拜下风。”说完,头也不回转身下台而去。
一时间,场下众人哗然,谁能料到这场比试最后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人群中眼力高明的人却看出,这七号是个明白人,见自己以金轮对石清泉空手,且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奈何得了石清泉,已知石清泉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主动认输,反倒落个干净,省得到时给石清泉打的灰头土脸颜面尽失。
任福见石清泉兵不血刃的赢下了这场比试,心中不免又对他多了几分佩服,相比起自己那场不择手段抢来的胜利,石清泉赢得可要高明漂亮多了。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平淡无奇,好不容易等到任福期待的第四轮比试,但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在他关注的两场比试中,司马紫烟霸气十足,一上来便使出剑罡绝技,只一招就击败了对手,而费五车的那场比试则更离奇,他的那名对手在与他对峙半响后,慑于他的气势竟不敢动手,最后一招未发便认输下台,让费五车白捡了一场胜利。自然,那人如此做法引来了台下嘘声一片。
外人或许难以明白,但裁判席上的几位长老却心知肚明。修习“通天诀”的人功力到了一定程度,身上便会自然而然散发出王霸之气,对于功力修为低于他的对手具有强大的震慑力,令对手生出无力抵抗的感觉,所以费五车的对手不战而逃在他们眼中却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唯一令三位长老吃惊的是——费五车以十六岁年纪居然突破了通天诀第五重境界,这在富贵山庄二百多年的历史中,是前无古人的成就。
司马紫烟和费五车这两场比试的结果打破了任福的如意算盘。他原本想借机观摩两人的武功特点,以便万一在后面的比试中遇上他们能心中有底,但却不料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第一天的论武会试就此结束,任福如愿以偿进入前十六名,但他并没有丝毫欣喜的心情,因为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晚饭过后,任福在屋外练了一会儿剑,而后搬出一张藤椅,斜躺在椅子上望着满天的星辰发起了呆。想到自己这大半年来的经历,自己由一个身患绝症的孤儿成为现在论武会试十六强之一,其间变化之奇妙,让他几疑置身于梦中。
正胡思乱想间,鼻中忽然嗅到一缕淡淡的幽香,猛然扭头,却见林华清正立在身后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任福一惊,霍地立起身来施礼道:“不知林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
林华清挥挥手皱眉道:“我最烦这一套,以后不用和我这样,还有,什么前辈晚辈的,我很老么?”
任福忽然想起初次在玄武湖边见到她时叫她仙子姐姐的情景,不由脱口而出道:“您一点也不老,看起来最多二十岁而已,怎么看也不想一百多……”忽然警觉失言,赶紧住口,抬眼望去,果见林华清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之色。
林华清仰起天鹅般优美修长的玉颈,望向星罗密布的苍穹,喃喃道:“二十岁?转眼一百年过去了,多少个二十岁啊!”忽然醒觉自己怎会在任福这十几岁的毛孩面前露出伤感之色,遂自嘲的笑了笑道:“二十岁确实是人生最美丽的时光,但离我已经太遥远了。”
任福看着林华清认真的道:“可是您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老,非但不老,只怕天上的仙女也及不上您的美丽。”林华清听得眼前这毛孩子赞美自己,心中竟生出一丝暖意,淡淡笑了笑,幽幽道:“人纵然不老,心却早已老了。”
任福并不明白林华清为何会说出此语,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半响忽然道:“不如以后我便像干爹一样称呼您林仙子好了。”见林华清不置可否,话头一转道:“不知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林华清这才收回思绪,目光转向任福道:“为何今天比试之时不用我给你的那把剑?”
任福一怔,似未料到林华清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道:“我不想凭兵刃之利赢得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