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踩在汹涌的河面上,淡淡的笑着,水流从脚底下不停的流过,拉尔半弯下腰,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拉住女孩的手掌,手中微微用力,把她从水中缓缓的拉了出来,一起踩在了汹涌的河面上,两人的身子随着河水微微起伏着,并不下沉。河水弄湿了女孩的衣服,皱巴巴的贴伏在身上,悄然显出了底下那窈窕动人的胴体,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高低起伏,女孩口中呵出来一口淡淡的白气,已是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拉尔牵着木雪嫣绵软的小手在河面上自在的走着,往对面的岸边走去,女孩的脚底踩在河面上,随着河水微微起伏,就像踩在了一片凝固的果冻上面,轻轻颤动着往前走去,每走一步脚底下就随之出现一个涟漪,转瞬就湮灭在水波中。
风雨依然很大,拉尔右手拿着一把伞,正是女孩丢在了水中的那把,倾斜着遮住了迎面而来的大部分的风雨,左手牵着她,缓步从河面上走到了对岸。木雪嫣左手中抓着琴盒的带子,即使是在河水里最危急的时候也没有把它放弃,右手牵着拉尔的手掌,感受着从那里传来的淡淡温暖,在激烈的风雨之中,这一点温暖就尤为让人依恋和动心。
“岳,谢谢你。”木雪嫣轻轻的说道,身子不觉往前靠近了些。
拉尔淡淡一笑,并没说什么,只是牵着女孩的手继续往前走去,不久后,两人就走出了那片园林,回到了大街上。
“怎么,现在还冷吗?”拉尔微笑着问道,感觉到手中的小手慢慢的变得温暖了起来,知道是那颗黑曜石正在发挥着作用。
“嗯?”
木雪嫣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已干了,感觉到从胸口不停的传来一股绵绵泊泊的温暖,在不知不觉之间就隔绝了所有的寒意,甚至还蒸干了身上的衣服,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转头望着身边的拉尔。
拉尔微微一笑,也不解释,抬头打量了一下天色,口中说道,“天色已经很晚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木雪嫣点点头,又摇摇头,“岳,你应该不是这么凑巧专门来救我的吧,这么晚了你会经过那里一定是有自己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的是吗?”
拉尔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嗯,我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头,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看见了有人在河里玩水,呵呵,不知道有没有打搅到你。”
木雪嫣脸上浮起一朵淡淡的红云,轻轻横了拉尔一眼,眸子之中水波流转,竟是显得份外妩媚,大别于以前轻灵的形象。
拉尔看在眼里,宛然失笑,口中却说道:“雪嫣,陪我往前走上一会,如何?”
“嗯。”
两人打伞在大路上并肩而行,外面的细雨如同帷幕,隔离出了伞下这一片小小的温馨空间,把耳边凌乱的头发轻轻拨往脑后,秀发飘开,显露出那雪白的颈子和晶莹的小耳朵来。
“岳,你猜我今天找到了什么?”木雪嫣调皮一笑,对着拉尔说道。
“哦,是什么,看你高兴的?”拉尔好奇的看了一眼女孩,稍稍的配合了一下。
“呵呵,是一把几百年前的小提琴,大师史特拉底瓦里的作品,诺,就是这个。”木雪嫣笑呵呵说道,把提在左手中的琴盒在拉尔面前轻轻晃了一下。
“史特拉底瓦里?安东尼奥.史特拉底瓦里?”拉尔问道,眼神里带着神秘的笑意。
“嗯,是的,岳,正是安东尼奥.史特拉底瓦里,大师一生中总共制作了一千一百多把的琴,有吉他,中提琴,小提琴,当然也有大提琴,这些琴中,从1700年起至1725年间的作品,被当成是名琴,也成为了后来制作小提琴的标准。岳,你也知道安东尼奥.史特拉底瓦里大师的事迹吗?”木雪嫣好奇的问道。
“呵呵,我曾经听说在那圣名多尼克广场,嗯,也就是那罗马广场,那里有个纪念碑是这样写着的——「这间屋子曾是史特拉底瓦里制作最高品质小提琴的地方,因为他的手艺精湛而使格里摩那成为一座永远无法被忘记的城市」。”拉尔微微皱了下眉,似乎是在回忆,“据说,安东尼奥.史特拉底瓦里曾在格里摩那居住及工作,直到1737年以93岁高龄去世。他还结过两次婚育有11名子女,嗯,这一点似乎也挺了不起的。而他与第一任妻子所生的那两个小孩,後来听说也成为了制琴师,但是可惜并没有他们父亲那独特的成就。”
“岳,没想到你知道的比我还多,我只知道从18世纪末开始,安东尼奥.史特拉底瓦里就被视为全世界最伟大的制琴师之一。由那时起,每一个提琴演奏家及提琴爱好者一生最高的yu望,便是zhan有一把史特拉底瓦里名琴。那无可仿赝精湛高超的工艺和优美宽广梦幻般的音色,令人倾倒的超凡魅力,许多演奏家都相信大师的琴拥有灵魂,并为之如痴如醉神魂颠倒。”木雪嫣轻轻的说着,星眸之中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那是对艺术的追求和向往。
拉尔只是淡淡一笑,拉着女孩慢慢往前走着,口中默默无语。
“岳,我是不是很傻?”木雪嫣幽幽的问道,没有等拉尔的回答,她自己接了下去说道,“我知道,我生活在一个并不是很好的时代,这个时代人们崇尚着各种各样的力量,包括科技,组织,还有个人的武力,没有力量的人就连主宰自己的命运都不可能,还能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艺术吗?这个时代,很多人已经遗失了宝贵的东西,人们彼此欺骗,杀戮,战争,把这个世界搞得乌烟瘴气,我不知道是时代变了,还是人心变了?”
“岳,许多时候我想起有无数的珍贵艺术作品毁在了战争之中,不仅仅在内心的深处感到了十分的惋惜,也有一丝隐隐的恐惧,珍贵的东西都是这么的脆弱吗?战争像一个怪兽一样,不断的破坏,不断的吞噬人心,人们变得越来越像野兽一样,有时候,我会禁不住的想,那些人真的还是人类吗?或许他们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吧。”寂静的雨夜之中,女孩依偎在拉尔的身上,带着一种深深的困惑轻轻的说着,似乎在为那某种消逝的东西默默的致哀,她的困惑,或许只有身边的男子隐隐约约有些明白。
艺术,从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题,拉尔知道,女孩,其实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