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一屁股坐在铺着厚厚干草的床上。干草被和煦的阳光晒得很暖和，十分舒服。比利享受地呻吟了一声，重重向后躺去，让全身都陷入干草之中。
背部传来一阵冰凉，比利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这个人类的丑公主，可比老矮人难对付多了。”
比利叹了口气，微微阖上眼，今天的经历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比利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银瓶，“嗯，今天那个丑公主突然跳出来真把我吓懵了，犯了不少错啊。那个‘卖劣质兵器对王室有好处’的话本来不应该说的……用人类的话说，这叫欲盖弥彰。嗯，当时装傻最好，装出一副阴谋被揭穿的害怕模样让那个丑女人得意一下也不错……下次一定要改！”
“唔，樱桃叫我吃饭的时候，我也太沉不住气了。要是自然点，甚至直接叫那个丑公主一起吃饭的话，反而不会引起那个丑女人的注意。后面说的请她不要伤害樱桃的话更是傻！那不是摆明了告诉丑女人樱桃对我很重要，樱桃是我的弱点吗！笨！真是笨死了！‘隐藏自己的弱点’这一条可是写在恶魔守则第一页的！这居然都忘记了！嗯，以后要想办法弥补一下……”
比利自我检讨了半天，睁开眼，叹了口气，“唉，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够强啊！不然也不用怕这个丑女人了！拜了两个便宜师傅了，一点好处没捞到！看来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唔，不知道身体里的光明能量散干净了没，好想吸黑血啊……”
比利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拔下银瓶的木塞，“好了，看看你有什么古怪。”
比利研究圣水好长时间了，在那些信徒身上也做了不少试验。他甚至摸索出如果用清水将圣水稀释的话，圣水依然能用，只不过效用会有所降低。
但他从没有让哪怕一点点圣水沾到自己身上——谁知道圣水对恶魔会有什么影响！但今天维多利亚的话，让比利下定决心用自己的身体做一个试验。
比利掏出一柄精致的小刀，对准前臂，犹豫了一下，用力刺了下去，顺势一划，划出一个深深的一指长的大口子。
“滋滋！”比利疼得直吸凉气。
他倒不是有自虐的嗜好，而是因为恶魔本身的恢复能力就很强，比利吸食了大量黑血后，恢复能力又更加强大。
少量的鲜血涌了出来，但很快创面上就形成了一层半透明的粘膜，阻止了血液继续流出。接着，创口皮肤皱了起来，裂开的皮肤也慢慢合拢，刹那间的功夫，伤口看上去就小了一半。
比利连忙放下小刀，换手拿过银瓶，小心地一倾，将一滴淡金色的圣水滴到创口上。
一丝清凉的感觉从创口传来，圣水接触血肉后，迅速扩散开来，在创口上形成一层淡金色的水膜，接着快速向肌肤内渗去。
与此同时，比利感觉到冥冥之中出现了一股吸力，拉扯着自己的灵魂之火。这股吸力力量不大，但非常坚韧，也非常奇妙。它仿佛是一只灵巧的手，绕着比利的灵魂之火飞速地旋转，时不时卷起一丝游离的灵魂，然后试图将这丝丝灵魂从比利的灵魂之火中剥离出来，吸向莫名的地方。
如果不是恶魔对灵魂异常敏感，比利甚至不会觉察到这股吸力的存在。当全部圣水都渗入比利的血肉中时，这股吸力达到最大值。
“这股吸力，和圣水有什么关系吗？”比利心念一动，松散摇曳的灵魂之火蓦地收缩成凝实的一小团，然后用力一绞，将那股股吸力绞得粉碎。
吸力顿时消失了。
与此同时，创口的光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接着从创口中渗出一点点水渍，但创口愈合的速度没有任何改变。
“奇怪……”
比利好奇地又在创口滴了一滴圣水。那股神秘的吸力再次出现。
这次比利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魂之火，放弃了一丝被卷起的灵魂，任凭它被吸走。比利感觉到当这丝灵魂彻底从自己灵魂中剥离开的刹那，蓦地消失了，在这个世上再也感觉不到。
与此同时，创口的血肉中透射出淡淡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将创口映得半透明，里面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接着，血肉飞快地蠕动起来，以更快的速度愈合着，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几秒，就又恢复了正常的恢复速度。
但当比利再次将那股神秘的吸力全部绞断后，圣水的光芒不出所料地再次消失了。
“圣水是至高神对最虔诚信徒的恩赐，是赐予世间万物的荣光！”
比利低声重复着普罗米修斯对圣水的评价，冷冷一笑，“恩赐？我呸！既然是恩赐，怎么还需要使用者付出灵魂？这明明是交易！不，他们根本就没告诉使用者使用圣水会付出灵魂，这不是交易，应该叫讹诈！应该叫欺骗！这个鸟光明神和鸟光明圣教实在是太无耻了！”
比利愤愤地骂了几声，突然记起，魔界不少恶魔成天期盼着被人界生物召唤。据说他们完成召唤得到的也是召唤者的灵魂。比利还曾好奇地问过召唤恶魔的咒语。
只是，灵魂又什么用处呢？为什么让神魔都这样有兴趣？
比利又记起不少大恶魔可以直接抓出敌人的灵魂之火，但他们似乎对这样得到的灵魂毫无兴趣，反而都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争着被人界生物召唤，用这样的方式获得对方的灵魂。
这期间，又有什么不同吗？
比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头绪，不禁后悔在魔皇试验室的时候胆子应该更大一点，偷看更多的典籍，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心痒难耐。
不过……
比利眼睛一亮，他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在魔界，像他这样的小恶魔是很少被人界生物召唤的。
尽管恶魔召唤术并不是一个魔法，任何人界生物都可以施展。但召唤的请求想要穿越空间壁垒到达魔界，被恶魔所接收，召唤者需要有很强的精神力才行。
而拥有强大精神力的一般都是人界的强者，他们当然只会召唤比他们更强的恶魔，而不会选择弱小的小恶魔。
但是！
现在自己可就在人界啊！没有了空间壁垒的阻碍，也许普通人召唤的请求都可以让自己接收到吧！
虽然现在比利还不知道获得灵魂有什么好处，但既然神魔都这么热心地想获得灵魂，那灵魂肯定是好东西了！
现在比利对任何能增强实力的东西都很有兴趣。他马上找过一张纸，将召唤恶魔的咒语默写到纸上。咒语召唤的恶魔名字，比利谨慎地选择了他真名中恶魔最常见的一个名——“伊沃奥”。
接下来，就是怎样把这个咒语散播出去了。比利想了想，决定这件事情还是自己来做，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有心人追查到起源。
他将咒语分别写到十几张纸上，然后点燃了油灯，将纸在火上熏了熏，让纸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样子。
这一会儿的功夫，比利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合了，只剩下一条淡红色的痕，过几天等痂口脱落，伤口就不会在比利身上剩下任何痕迹。
比利外面套了件袍子，盖住身上的祭祀学徒袍，揣起纸条，走出房间。樱桃正趴在桌子上，双手支着下巴发呆，比利临走和她打招呼都恍若未觉。
比利在城里几个热闹的酒吧转了一圈，将这些纸条“无意”地丢在这些酒吧中无人注意的角落。
他相信，总会有人注意到的。他并不着急，安全比时间更重要。
这花去了他半天的功夫，当他晃晃悠悠走回普尔街的时候，一个手下的小混混慌慌张张撞了过来，惊惶地叫道：“祭祀老大，不好了！阿布被人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