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出发前
麦沅说,没有攻略没有目的旅行,才会让心真正地自由。
从东三巷回到二人小窝,那张旧卡片被简迎塞回了信封,随手放进了入户花园的玄关边柜。两个人开始收拾行李。简迎一件一件地往地板上堆放各种要带的想带的物品,麦沅坐在沙发上看她兴奋。
离开四年,A城对简迎来说已经变成一座熟悉的陌生城市,毕业后她直奔麦沅而来,没有联系旧友,没有圈子,过着宅居码字的生活,伺弄着一群花花草草,养了一只折耳猫,一只泰迪犬,和一只迷你兔。
“这么多东西,怎么带啊?”两个20寸的行李箱和小山一样高的行李相对无语,简迎望着麦沅,求助的眼神。
“傻瓜,尽享旅途是要轻装上阵的,而不是把房子里的东西都带上。”麦沅的眼里满是宠溺,简单的二人世界,一成不变的日子,囚住了她的灵性,是该带她出去走走了。
麦沅把地板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归原位,笔记本电脑、休闲读物、米菲兔抱枕……最后装进行李箱的只有几套换洗衣物、洗漱袋、医药小箱、充电设备、各种证件,还有他们的情侣凉拖。
“就这样?”简迎疑惑,担心。
“相信我。”
简迎“嗯”了一声,一手捞起沙发上伸懒腰的折耳猫,偎着麦沅坐到沙发里。麦沅做事,永远都是妥妥的,认识将近18年,他给她总是这种妥妥的安全感。回来A城一年多了,这是自己第一次和麦沅一起出远门,而且是未知的地方,心里有说不出的期待。
“你觉得我们会去哪里?”麦沅用脚撩了一下脚边的泰迪,小家伙嗅了嗅他的脚,起身,挪到简迎脚边。
“我真不知道你会带我去哪里?”简迎眼里写满期待,看着麦沅,折耳猫将小爪伸到她肩膀,轻轻地撩着她的长发。
“你想去哪里?”麦沅看着简迎脚边的泰迪,小家伙喜欢她比喜欢他多。早出晚归,经常外宿,出差太多,他陪她们的时间太少。
“嗯?原来你心里真没有规划的啊?”简迎有点惊讶,她以为,麦沅只是要给她惊喜,才造的“没攻略没目的”的噱头。
“你想到去哪里,咱就去哪里?”麦沅刮了刮简迎的鼻子。折耳猫从简迎怀里跳下来,往花台去了。
“哇塞,这么,这么……刺激!”简迎扑向麦沅,两个人拥抱了小一会。
“简大小姐,报个地儿吧,哥带你去!”麦沅装出一副痞痞酷酷的腔调。
“嗯……可是本大小姐一时半会还没有没主意,容我想想。”简迎入戏也快,跟着装了起来,从沙发里站到麦沅对面,双手叉腰。泰迪犬吓了一跳,起身摇尾巴,看着简迎。
时间仿佛回到了四五岁的时候,两个人和孤儿院的小伙伴们一起扮过家家,扮各种角色,一起各种装。那时候,他们就是小小的一对儿了吧。
简迎听说,自己出生不久就被遗弃在公园的角落里,晨练的人发现后报了警,但没有找到她的父母,最后将她送了孤儿院。她在孤儿院吃着劣质奶粉瘦瘦地成长着,孤僻寡言,没有小孩乐意和她玩,也没有大人关注过她。四岁的时候,麦沅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他主动和她打招呼,带她玩,带她融入吵闹的孤儿院集体……他是她的阳光。
再长大些,麦沅被领走了,据说是去了有钱人家里。
但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麦沅会偷偷地跑去简迎念书的孤儿学校看她,偶尔也回孤儿院,表面上是陪同家人一起为孤儿院捐赠,其实只是为了看一下简迎;简迎会跑到麦沅的贵族学校远远地偷看他被汽车接走,然后一口气跑回孤儿院给他写信。这种联系,一直维持到他们上高中。
高中,麦沅去了加拿大,高中毕业后又去了美国上大学。简迎一直呆在国内,高中开始,每年寒暑假她都拼了命地打工挣学费生活费。两人靠着信,靠着电话,靠着网络,虚幻却坚实地维系着。麦沅比简迎早两年毕业,一毕业就回了国,两人匆匆见了一面,那时的麦沅有些憔悴,他告诉简迎,他和他有钱的“家”脱离了关系,要靠自己的努力闯一片天地,才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于是他开始了各种忙,只有偶尔路过简迎学校所在的城市,两人才得短短一聚,吃个饭,看个电影,散个步,然后又是天南地北远远地隔着。直到简迎毕业投奔他,两人才算真正相聚。
有六年,他们异国,有两年他们异地。在最美好的年华里。
“怎么,大小姐发起呆了?”麦沅看着简迎,她在神游。
“我……麦沅,我……突然有一个地方,很想去。”简迎心生一个想法。
“说来听听?”
“你以前念书的地方!我是说你的加拿大高中,或者,美国大学。”简迎蹭到麦沅身边,沙发陷了些许,泰迪犬大概是觉得主人冷落了它,有点悻悻,也往花台去了。
麦沅怔了一下,随即说好,又问:你是想先去哪呢?”
“两个都可以去?”简迎小小吃惊。
“嗯。”
“那先高中,然后大学吧!”简迎不假思索,重走麦沅的求学路,了却那六年的相思之苦,没有什么蜜月之旅比这更让人幸福的了。
“你去花台看看你的三个小伙伴,我问问最快的机票是什么时候?”麦沅刮了一下简迎的鼻子,“出发前,我们要把你的小伙伴送到宠物托管所。”
简迎抱了一下麦沅的腰,敬了个礼:“Yes,sir!”
几分钟后,花台。
简迎坐在木椅上逗弄着折耳猫,泰迪远远地在一边沐浴夕阳余晖,兔子静静地吃着菜叶。麦沅朝她吹了一下口哨:“简大小姐,最快明早8点的机票,已经定了,先到S市,然后转机直达。”
“你是说,今天我必须把折耳它们送去托管了吗?”简迎突然有些不舍,她和它们从未分开过。
麦沅:“是的,我已经通知齐大磊一会来送它们去托管了,现在是吃晚饭的点了,我们出去觅食。”
麦沅把钥匙放在物业,用餐回来的时候,家里空空的,折耳猫泰迪犬和迷你兔都被送走了。
简迎多少有点不习惯,但对次日的出行还是期待满满兴奋满满的。
那一晚,她又缠着麦沅讲了许久那六年的事,虽然已经烂熟于耳,烂熟于心,但每一次听,她都有种感觉,仿佛那六年她就在他的现场,和他一起亲历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