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瑀当机立断，给沈亦杋测了体温，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的体温就升到了39度，且有持续升高的趋势，司瑀急了，“阿亦必须马上送医院，身体加心里引起发热很难退下去，拖得久了大脑会受损。”
苏齐应声，“送研究院！”
研究院是他们地盘，最好的技术，最好的设备和最好的服务，现在只有自己人才能让他放心。
秦暘快速拿出手机，“好，我先给他们打电话知会一下情况。”
“恩。”
医学研究院在AIR的27到37层，主要做医学研究，不涉及门诊治疗，除非是AIR自己人受伤或是生病。
就像司瑀说的，那是给自己人留下的退路，可他们从不想用......
沈亦杋一送到，医护人员就把他送进了隔离室，进行物理消毒和针剂注射，他们的针剂是自主研发，一针下去几分钟内就会出效果。
苏齐他们几个站在隔音玻璃前，心稍稍放下。
“陈耐，你怎么看？”苏齐问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的陈耐。
陈耐眉头紧皱，“先给他做个脑波分析。”
刚才送沈亦杋来的路上，陈耐就在他身边坐着，虽然不能完全听清他含糊的话，但几个词还是钻进了陈耐的耳朵里。
不要，疼，救命，求你别走......这些词是他在童年的沈亦杋嘴里听到不下百遍的，那时候的他被这个世界折磨的失去了自己，他们花了多少力气，他自己又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从那整日整夜的噩梦里走出来，现在，他要再次经历那些犹如地狱般的折磨吗？
不，比那时更甚，那时的他一直活在冬季，再多的压力也不过是雪上加霜，可如今的他是从炽热的阳光下被生生丢进万年冰封的寒冰之巅，巨大的落差也许才是最主要的诱因，而这个落差的来源都只关乎一个人，叶柠。
陈耐需要沈亦杋的脑波分析结果，来判定他现在到底处于哪种意识，沉睡？幻想？还是自我催眠？
只有知道了这些结果，他才能知道下一步是该唤醒他，还是该让他继续沉睡，亦或者给他‘新生’。
一个小时候后，隔离室的人出来了。
司瑀逮住一个小男孩就问，“小亓，怎么样了？”
名叫小亓的男孩子摇摇头，“退不下去，四哥是心理问题，精神崩的很紧，只要他还有意识任何方法都没用，现在已经40度了。”
“再试啊！你们是国内乃至世界顶尖的医护人员，退烧而已，做不到吗？”司瑀抓着小亓的白大褂，言辞激烈。
他平时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小亓根本不能想象他发火是什么状态，一时被吓住了。
苏齐赶忙拉开司瑀，“别胡闹！”然后，又转头对小亓说，“先给他做个全面的脑波分析，每个频段的都要。”
小亓如获特赦，跑进屋里传达精神。
十分钟后，一份详细的脑波分析送到了陈耐手中，他一项一项的看，神色快速凝重起来。
“有什么问题？”秦暘不懂脑电波，耐着心思等他的眼神挪到最后一行才开口问。
陈耐扶了下眼镜说：“β脑波和θ脑波活跃异常，α脑波和δ脑波......消失。”
“什么意思？”秦暘问。
司瑀接过陈耐的话，用更专业的术语解释了一番，他们才懂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人脑是凭借不同频率的脑波来传递信息的，就像广播、电视台的指挥中心利用电波发送信息一样。对于人脑而言，当思想、意念在大脑皮层的迷宫中游走时，它就会发出微量的电波，包括α、β、θ和δ四种。
α脑波，是当人们放松身心、沉思时的脑波，这种模式下的人应该是处于放松式的清醒状态中；β脑波，是一种有意识的脑波，当人们处于清醒、专心、保持警觉的状态，或者是在思考、分析、说话和积极行动时，头脑就会发出这种脑波；θ脑波，是人们沉于幻想或刚入眠时发出的脑波，这正好属于“半梦半醒”的朦胧时段，而δ脑波，是人们沉睡无梦时发出的脑波。
简单来说就是，当人的脑波频率处于β或者θ时就会精神集中的状态，而α和δ则代表的是放松度。
沈亦杋的脑波分析附带有一份瑜伽球的测试结果，测试放松度的时候瑜伽球停在原地没有丝毫变化，而当测试集中度的时候瑜伽球飘的出奇的高，这是他们在任何极端实验条件下都不曾碰到过的现象，足以说明沈亦杋把自己逼到了什么程度。
人的精神就像一根弦，崩的越久越紧，断裂时产生的效果就越激烈，长时间的过度精神紧绷会出现焦虑，神经衰弱，精神异常，最终让大脑彻底崩溃。
秦暘越听越心惊，他从那么多话里只总结了一个词，精神病，他急躁的问，“镇静剂？麻醉？安眠药？打晕？还是有其他的办法能让他失去意识？”
苏齐说：“没用，他的意识太强烈，除非自己愿意，否则什么方法都于事无补。”
司瑀点头，大脑太过复杂，再先进的医学技术也研究不透彻，尤其是这种出于本能又超越本能的潜意识。
“那现在怎么办？！”
秦暘低吼出这句话以后，几个人都沉默了，他们无法控制他人的意识。
“四哥已经烧到41度了！”小亓再次出来报告沈亦杋的情况。
人体的极限是44度，超过或者等于这个温度的时候基本就是踏进鬼门关了，41度......沈亦杋在靠近死亡的温度。
苏齐对着急的小亓说：“你们先不要停，尽量控制！”
“好！”
“陈耐，你的技术配合研究院对脑电波的控制能不能修改人的记忆？”苏齐问。
陈耐一怔，“深度催眠理论上可以，但是，我从来是尝试过，这有违自然，至于脑波控制，我看过相关的研究，有已经成功的案例。”
“嗯。”苏齐点头，“你们是想等着他死在里面，还是活在眼前？”
苏齐完整的话是看着他带着记忆死在里面，还是忘记过去活在眼前，虽然去掉了一些定语，但是，几个人都听得懂。
可是，这个决定真的该由他们来做？这对死去的叶柠和活下来的沈亦杋都不公平，即使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曾经的深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