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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玉鳞片

思绪整理完毕,回魂定神后,刘彻也慢慢放开心情面对这个世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给自己梳头发、穿衣服的几个宫娥御姐。

床榻旁边,侍立着四个妙龄宫娥,头上梳着单环髻发式,发式不同的衣服色彩也各异,多数身着对襟短衣,衣着以棕黄色、灰黑色交织条纹为主,服饰上条纹花案朴实,短袖窄襦裙明快简练,和印象里那种古装不像。

她们有的为刘彻捧衣裤,有的为他梳理长发,还有两位静静的站在那里。

她们相貌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特征:表情温和,眼神平淡得出奇,刘彻看不到工业时代那种咄咄逼人和冷漠防备的表情,嗯,精神状态应该也是时代产物罢了。

还有一个女子坐在床沿,衣着稍微不同,宫娥在帮刘彻穿袜,她扶助刘彻的脸,让背后的宫娥把他头上梳整齐,扎好。

刚才第一个发现刘彻醒来的,也是这位不施脂粉,脸蛋照样红嫩润滑的女孩子。

唔,二十上下,个头高挑,红润肌肤偏深色,秀发全都向后梳成圆髻发式,显得额头非常干净。

她鼻翼很直挺,还有一张时时保持着甜美笑容的长脸,不算漂亮,却很“温暖”,是那种比较成熟的邻家御姐型气质。

记忆里她叫紫月,是侍女里月组的领队,应该属于母亲王娡手下最信任的人,是随侍王娡身边长大的人,一直很忠心谨慎。后来生了刘彻,母亲就将细心的她,调到宝贝儿子身边看顾,所以这个姐姐也算是有资历的侍女了。

紫月把手旁边一张毛毯卷起,给刘彻垫在后背,有宫娥从外面端来一碗热乎乎的东西,紫月接过后,坐到床边。

“太医交代过,刚醒起来,就先吃小半碗肉粥缓缓。”她先吹吹,尝了尝,“可以了,来,张嘴。”

刘彻不好意思让人喂,挺不习惯的,就说:“我自己来好了。”

盯着刘彻眼睛,紫月小声道:“殿下,您是不是生气啦?”我有吗?见刘彻一脸茫然,紫月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道:“若您不让我们服侍,只怕会有人把您昏睡的事加一块,治我们的罪……”说着说着眼就红了。

这里是她们工作的地方啊!刘彻感叹,难道真要砸她们饭碗?看着周围小心翼翼宫女,好几个眼神开始迷蒙,泪珠滚动,他也只有努力适应被紫月喂鹌鹑的感觉。

紫月见刘彻点头后,才慢慢把粥喂给他。

似乎是煮得稀烂的肉末稀饭,由于刘彻已经很饿,所以觉得碗里的东西味道非常不错,虽然除了盐和姜片什么也没有。

“病了这么久起不了床,就喂些糖水蜂蜜,都瘦了!”仔细看,紫月眼眶周围有些红肿,声音也有些哽咽。

她,大概为刘彻昏迷哭过吧?

刘彻印象中,紫月从小就在身边,长期照顾自己,除了母亲,也就是这几位宫女最亲近。

独自流落在如此陌生的异时空里,还能见到一个人为自己哭泣,让现在的他有那么一点点感触,即便她只是关心原来的小刘彻也一样,毕竟是人都有感情的,虽然他分不清是不是受这小小身体所影响。

刘彻张大嘴,很配合的十来口就吃完稀饭,“真乖!”紫月夸奖一句。

有宫娥收了碗。紫月换块新布给刘彻擦脸抹嘴,这时距离他起床只有数分钟,已经用掉三块了。

紫月身上很好闻,有一股幽幽暗暗,如麝如香的味道,刘彻稚嫩的童音不仅脱口而出:“紫月姐,你身上涂了什么?好好闻。”

“小主子叫紫月就好,让其别人听到,得说我僭越无礼啦!”紫月有些惊讶,这个称呼可受不起,小声提醒刘彻。

“我们哪来什么东西来涂,你又作怪……”紫月一边帮他穿衣,一边顺手归拢纷乱的头发,“殿下可总算醒来了,没见过比你还能睡的呢!”

“我睡好久了么?”看看桌上沙漏,不懂怎么分,古人时间体系繁杂,小刘彻也记不住,何况刚刚醒。

“足足睡了一天两夜!娘娘可担心得不得了!”紫月面带忧虑的说,“那些个太医又检查不出来,都说小孩嗜睡而已。陛下和长公主还来看过一次,大家都是担心之极!”

紫月知道,九皇子殿下可是主子王娡的心头肉,娘娘一向在后宫中与人为善,广结人缘,这位小王又长得伶俐聪明,上至皇帝太后,下至宫人侍卫,除了太*的那些人外,没人不喜欢的,连皇帝都很宠爱他,算得上是宫里的宝贝。幸好醒及时醒来,否则她们这几批照看的宫女可就惨了。

刘彻不明白自己为何昏迷,想了想,抬头看看她,笑问道:“紫月,昨晚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了?有没有听到我说梦话吖?”

紫月笑意盈盈的帮他拿来裤子,“一天三队轮换,昨日晚间那批我不知道,我看顾的时候,小主子你都是睡大觉,不哭不闹,真是乖乖的小猪宝宝!嘻嘻!”

由于她是从太子妃时期就跟随刘彻母亲多年的侍女,所以和刘彻能说上些玩笑话,旁边几个可没这个胆。

“来,殿下抬头,把玉鳞片系上。”另外的宫娥姐姐在身后帮刘彻系上一块玉。

“好重的,不戴了吧?”刘彻觉得胸口戴这么大的玉不舒服,耍赖。

“那可不行,这可是殿下你封王时,陛下赏赐的,况且哪有不戴玉的道理?等会主子见了,我们受责罚不说,说不定还要打你小屁股。”宫娥帮他整好颈上的丝带,紫月在旁边轻轻拉着刘彻。

这片玉没有钻孔洞,要靠丝线绑缚住才能挂到脖子上,所以不是挂而是从后面系上。

刘彻想起来,这块玉鳞片是景帝在四岁的时候,封赏自己为胶东王时御赐的,已经挂了快两年。

据说它是在自己出生之日从天而降,被人在深山找到,这么说是陨石?

景帝当时如获至宝,佩戴在身上整整三年,除了极度坚硬之外,毫无特殊之处,因为什么工具也钻不出孔洞,匠人无法将它制成器物,皇帝就赐给刘彻,母亲以前和他讲过,有点印象。

他用手不断磨娑温润的表面,使劲回想晕倒原因。

三十多小时?怎么睡那么久?穿越并发症吗?

正想着,脑中跳过一个昏迷前的画面,是昏迷前的记忆:当时,刘彻正在床上玩耍这块鳞状的玉片,不知什么原因,玉面上渐渐发亮,玉石之中泛起淡淡白金色光芒,隐约间,流云勾卷华彩,繁星环绕辉耀。

然后金光漫射,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光效果后,小刘彻就晕了,回忆到此打住。

之前,刘彻的精神印记还是个普通六岁小孩子,现在,则完全是和另一个人的混合版。

哦!原来移魂夺魄大搅拌,就发生在昏睡的时候……终于知道是怎么穿越的了!

都是这块玉片的功劳吗?就是你,莫明其妙把我带到这个陌生时空的?

……

其实,谁也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熟悉别人,无需目标、自在逍遥,似乎也很不错。

但这个和杯盖大的玉鳞到底是啥?刘彻捧着半圆鳞片看来看去,再次拿起来研究。

摸上去润滑细腻,晶莹剔透,倒有些像玉髓的色泽。握着它,总有股温润暖流传来,很是舒服。

它上面一道痕迹都没有,无棱无角,像是整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和窗边玉石敲敲,声音手感非金非石,不过怎么看都不像玉质吖!

手感偏轻,有金属的感觉却又不冷,掂量起来比窗边其他玉石更轻盈更坚硬。

特别是它的边缘弧度很流畅,这种对称感觉,有点像后现代流线外型。既然无法打磨钻孔,那么自然界有可能形成这么对称平滑的物质么?

“殿下,把屁股厥起来!穿裤子啦!”紫月看小东西走神,手掌轻拍他的屁股,纤纤玉手还小捏一下,立刻将刘彻的思绪从玉鳞里拉回来。

刘彻边想边抬起左腿穿裤子,但睡着时右腿有点麻,醒后头有点眩晕,穿裤子时有些走神,加上伸腿施力过猛,整个身体斜倒向紫月柔软的怀抱。

紫月也不以为意,将小东西抱在自己怀里,放坐在腿上,微笑道,“别捣蛋哦,刚睡醒,脚上没力气,像酒醉一样!”

说完还咯咯直笑,令刘彻大为恼火,喂鹌鹑也就罢了,现在还像拎小鸡一样摆弄,太丢脸啦!他想挣扎爬起,伸手东抓西抓,以示报复。

旁边的几个宫娥也笑嘻嘻的过来帮刘彻穿上袜子,整理衣裤,拉直皱褶。

她们都挺开心的,毕竟这个小殿下是最得主子宠爱的皇子,今天能平安醒来殿里谁都会好过吧?说不定等会大家还有奖赏拿。

正当御姐们按着刘彻吃嫩豆腐,刘彻奋力施展龙爪手突围时,门外一个甜美柔和女中音透过门扉外传来。

“我儿已洗漱完毕么?”说话女子的脚步细碎而轻盈,还有几人跟着,步伐节拍与她一致。

刘彻听声音就知道是母亲带着宫女过后来探视自己了,身体里仿佛有股力量不受控制,总有股冲动想要推他往外跑,母子连心吧?毕竟原来的刘彻才六岁。

“回王姬,已梳洗完毕,皇子已吃了半碗肉羹。”门外宫女回话。

“嗯,你们等会让厨房做些蒸蛋来给他。等会皇帝要来看彘儿,你们撒点水在门口。”

随着话语,门扉轻响,推门进入的白衣丽人,正是刘彻母亲王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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