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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阳光灿烂的日子

关凤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客栈的卧榻上,阳光绵软的透过窗棂撒进屋内,雨后清新的空气里有声声鸟鸣响彻,窗下一个略显瘦弱的男子正坐着翻看一卷竹简。关凤猛然起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又重重躺倒下来。声响惊动了那个男子,他赶忙站起来,关切的问道:“关姑娘,你怎么样了?”关凤看着这个年轻男子,他并不英俊,但举止之间却别有一番气度,那是一种仿佛天下人事都尽在掌握一般的淡定和从容。原先自己还以为他是东吴的新贵,在他去张昭府上时还想行刺于他;后来才得知这个人原来是汉使;多亏他身手不凡,躲过了那一箭。想到身手不凡,关凤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是你把我打成这样的罢?”那男子一下子窘起来,讷讷说道:“实在,实在不好意思。我绝想不到行刺我们的会是关姑娘,下手不免重了一些……”关凤听他这么说,不由怒从中来,说道:“我们?你和谁是我们?和东吴这帮狗贼吗?”杨峰平素也算是宠辱不惊的人物了,可在这位关大小姐面前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舌战群儒的本事来,毕竟是自己打晕了人家在先。于是只好不停的陪着不是。关凤见杨峰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看不惯杨峰这样的作态,她气道:“难道我大汉真的无人了吗?竟派了你这么个软骨头来。”杨峰闻言不由气上心头,暗想:我不过是因为伤了你,又看你是个女子,这才对你客气;你倒是蹬着鼻子就上脸了。当下态度冷然,淡淡的对关凤说道:“陛下与诸葛丞相遣我这个软骨头出使东吴自有深意,至于大汉是否当真无人,有机会你自己去问他们吧。现下关姑娘不宜起身,还是好生歇息歇息。”言讫,转身又坐回窗前。关凤被杨峰一个软钉子碰回来,却似乎并不生气,嘴角还微微泛起一点笑意。过了一会儿,杨峰只听关凤问道:“你这个汉使可有名字?”杨峰真是哭笑不得,回答道:“大小姐,谁人没有名字?鄙人姓杨名锋字公望,请大小姐记好了。”关凤若有所思,重复道:“姓杨名锋字公望。”随即又似乎自言自语:“原来不像一般人家怕自己孩子不好养,随便就叫个阿猫阿狗。”杨峰气结,心想这位大小姐当真是刁蛮任性的很,自己无意错伤了她,她就处处与自己不得劲。杨峰起身向关凤施礼,正色道:“关姑娘,锋无心之失,累姑娘受伤。锋在此谢罪了。”关凤见杨峰突然如此,也微觉不好意思,正待回应,突然又想起什么,疾声问道:“你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是谁?!”杨峰心下道:我要是不知道你是谁倒是奇怪了。于是对关凤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原来杨峰一掌击倒关凤之后,拉下蒙面黑巾,入目竟是一张精致细腻的少女面容,更让杨峰吃惊的是少女的嘴角边赫然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杨峰再看她手臂上缚着的诸葛连弩,当下认定此人就是关羽的女儿关凤。将关凤送入客栈,杨峰急忙去见陆逊;本打算向陆逊解释一二,不料在府门之外早有陆逊家人具言说:“都督已推断此间缘由,特转告汉使不必挂怀;都督伤重,不宜见客,汉使左右无事可以多盘桓几日。如汉使急着回去,也请与随从自便。”杨峰于是知道陆逊猜出了刺客身份,只不过卖了个人情,不再追究此事罢了。尽管这样就走似乎有些失礼,但一来陆逊有言在先,二来既然找到了关凤,自当尽快告诉关平;因此杨峰决定等关凤醒转之后,即刻上路回成都。同时,杨峰还将此间事情具书数封令手下几名随从先行返回,分别向刘禅、诸葛亮、关平禀告。

听杨峰娓娓到来前后缘由,关凤面色稍霁,她问道:“那照你的说法,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话一出口,关凤立觉不妥,面上泛起一阵红晕;杨峰没注意到关凤话里的语病,只是点头道:“不错,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就可以出发了。”关凤见杨峰没有趁机取笑,也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关凤自幼生长在君侯府中,长相又是极美;从小就被众人宠爱惯了。哪怕荆州失陷后流落江湖,也因为容貌清丽,多有少年爱慕。可眼前这位汉使杨峰,年龄也不大,却偏偏对自己若即若离一本正经。关凤心里对这个男子第一次有了和别人不一样的认识。

躺了半日,关凤觉得伤势好了大半,于是对杨峰说道:“我已经无碍了,你可以走了。”杨峰诧异道:“我可以走了?你呢?难道不跟我回成都吗?”关凤垂首想了想,毅然道:“不,我现在不去西川!”杨峰大惊:“这是为何?”关凤看着杨峰的眼睛,缓缓说道:“我要为父亲报仇!”杨峰在关凤的眼里看到了深沉的忧伤和决然,他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记得当年在麦城之外,关羽最后率领亲卫冲向吴军时,眼里也是这般的神色。杨峰心里一酸,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关凤说道:“关姑娘,别任性了。报仇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咱们还是先回成都吧。”关凤霍然站起,高声道:“我不!你们都让我让我回成都,都说报仇之事要从长计议;可如今你们和东吴结好,在你们心里哪里还有替我父亲报仇的想法?我不指望你们,我自己留在东吴!”

杨峰看着激动的关凤,深深吸气,郑重对关凤说道:“关姑娘,令尊的仇我们谁也不会忘记。当年我和刘封、孟达两位将军驰援麦城,可是因为我年少轻狂,没能把关将军救回来。至今思来,犹自痛惜。请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会重回荆州,为关将军报仇!”

关凤抬眼望着这个初识的年轻人。在父亲灵前的一番祭奠,他是用了真情的;这,关凤听得出来。可单凭这份真情就能够保证为父亲报仇吗?关凤摇头道:“我不信。汉、吴结盟了,两国不会再起战端。我知道,在曹魏一家独大的情况下,两家联盟是最好的选择。这,我不会怪刘禅这个新皇帝和诸葛丞相。可结盟以后,指望我大汉军队为他们的前将军报仇雪恨就不太现实了。作为父亲的女儿,我只是想尽我自己的力量来为父亲讨还血债。所以,你回成都去吧,告诉我哥哥,关凤没有手刃仇人是不会回去的!”

杨峰第一次发现关凤柔弱的外表下竟然还有一颗如此坚毅的心,对这样的女孩,杨峰打心眼里钦佩。杨峰柔声道:“关姑娘,你一个人在东吴,又怎么为君侯报仇呢?还是先回成都再计较吧。”

关凤毅然说道:“我一人在东吴已经快三年了,虽然还不曾刺杀仇人成功;但只要坚持,必会有机会!”杨峰苦笑:“你倒是坚持,险些把我当作东吴大官给刺杀了。”关凤脸上一红,小声说道:“谁叫你堂堂一个汉使,老是便衣来去东吴官员府上?”杨峰知道关凤对此事有愧在心,于是一笑带过;随即又劝说起关凤:“关姑娘,找到你之后,我已经派人把这个消息飞马告知成都,想必家人都在倚门相望;你要是真的不回去,我实在不好向关平将军和你的家人们交代。”见关凤不语,杨峰又说道:“其实,目前我们虽然与东吴结盟,但双方都知道不过是为了抗击曹魏的权宜之计。只要我们励精图治,他日曹魏覆灭之后,汉、吴之间必有一战,姑娘何必担心没有为君侯报仇的机会?”关凤眼睛一亮:“真有此日吗?”杨峰用力的点点头:“我答应过关将军,定要为他重夺荆州!”关凤静静看着杨峰,许久,美目之中涌出泪水,她对杨峰说道:“好!我相信你。”

杨峰站在小桥边等待着。关凤答应了一起返回成都。现在她去收拾东西,约好了在这桥上见面。杨峰因为终于说服了关凤而心情十分放松,一面等着关凤,一面东张西望的欣赏起这江边的景色来。蓦然,杨峰心头一动,只见斜阳照映之下,一女子自桥上缓缓行来,步履曼妙,绰约动人。春日的暖阳里,只见她体态轻盈,身形高挑修长;黛眉弯弯,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明眸中投射着清澈怡静的柔光,却又不失豪爽大方之气。嘴角一粒小小的黑痣随着笑意更显顽皮俏丽。乌黑的秀发挽成了高高的云状发髻,用一根木簪绾住,简洁脱俗。天鹅般优美修长的脖子,有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身上穿着一件洁白色的粗布衣衫,虽是荆钗布裙,但却丝毫无损她那端庄英武的气质。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在阳光照射下竟仿佛隐隐泛出金光,当真润如温玉。只见她徐徐地走下桥头,走动间,带着说不出的优雅恬静。几根青丝在风中漫舞着,春风吹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现出一副曼妙躯体,说不尽的诱人心醉。

突然一阵清风拂来,桥头上的几株不知名的花树上的花瓣,竟站不住枝头,万万千千的花瓣就这样凭空扬起,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轻舞旋转。一时之间,在那女子的周围,各色的花瓣悠然纷飞,桃红樱白,烟花空朦。

花瓣雨中,那女子便宛如天上最美丽的女神降临人间。

杨峰看得痴了,全然不觉伊人已经走到身前;关凤见杨峰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暗暗好笑,一拍杨峰,说道:“杨公望大人!”杨峰骤然惊醒过来,发现关凤正笑盈盈的站在面前,想起刚才失态,不由羞了个大红脸。关凤似乎很喜欢看杨峰窘迫的样子,还追问了一句:“怎么?不认识了?”杨峰更是羞愧不已,硬着头皮回答道:“关姑娘……真是,真是天姿国色……”关凤一笑,小声道:“呆子。”杨峰挠了挠头,问道:“咱们可以走了吧。”关凤似乎心情很好,快步朝前走了两步,回头对杨峰灿烂一笑:“对啦,咱们可以走了!”她特意把“咱们”二字说的特别突出,杨峰心知她在取笑,却诌诌的答不上话,只是跟在关凤身后闷头行走。关凤一路上全然没有了独自刺杀东吴将官的英气,只是叽叽呱呱的和杨峰说着沿途的风景人物,杨峰初时还略显局促,但毕竟未脱少年心境,又兼佳人当前,渐渐也放松下来;与关凤一起讨论起来。关凤自幼在家中与父兄一起,也称得上所知颇广;但杨峰似乎更是无所不知,不管说到什么,他好像都能应答一二。关凤不由对这个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的年轻人又多了一份好奇。二人一路走来,彼此之间也不像初见时那般拘束了,关凤抬眼见到一座小山,其上一股清泉涓涓流淌,歪着脑袋问杨峰道:“你看见前面的那股泉水了吗?你可知道它有什么来历?”杨峰定睛看去,这一股泉水全无出奇之处;于是含笑摇头道:“这一股平常的泉水,我哪里知道什么来历;还望姑娘教我。”他心想,关凤必定是随便找个地方来刁难自己,反正是毫无来头的一股泉水,无论她怎么杜撰,只当是真的就是。不料,关凤张口就说:“这股泉水和我父亲有莫大的关联。”杨峰听她这一说,突然想起一个故事,开口道:“莫非这就是卓刀泉?”关凤奇道:“卓刀泉?”杨峰点头道:“不错,我听说当年君侯驻军伏虎山,因山中缺水,故以刀卓地,水涌成泉。难道就是这里?”说完只见关凤笑得花枝乱颤,不由疑惑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关凤笑得险些喘不上气来,言道:“你都是哪里听来的好故事?这里本是我父亲练兵之处,因山中泉水清冽可口,故而常常由此处取水。不过,”关凤稍一思索:“这卓刀泉的名字却是甚好,至于那故事……”回眸对杨峰一笑,续道:“你多半是编出来哄我开心的罢。”杨峰见关凤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自有一番风韵;心里顿时充满幸福的感觉。口中不自觉说道:“这个传说也是我当年从湖北的同学口中听来的,原来不是真的。”关凤奇道:“同学?那是谁?”杨峰惊觉失言,忙打岔道:“这里……这里风景倒是不错。”关凤不解:“这里就是一座小山,何来不错的风景?”杨峰嗯嗯啊啊,总算掩饰过去,心下奇怪:怎么在关凤面前竟然不知不觉说起穿越以前的事情来了。

关凤不知道杨峰心里的古怪想法,只是觉得“卓刀泉”的名字很是威武;于是削出一块木牌,用随身小刀刻下这三个字立在泉眼旁边。随后,关凤满意的站在一旁,得意地对杨峰说道:“你看如何?”杨峰尚未说话,只听身后有人阴笑一声:“我看你还往哪里跑?”二人一齐回头,只见一队吴兵手持兵刃在身后散作半圆之势,当先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正坐在一匹黑马之上。杨峰与关凤同时喝道:“你是何人?”

身后的吴兵为何而来?杨峰、关凤又如何面对?请关注下一章节《暗夜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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