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你是白云飞，原来你就是白云飞。”马钟恍然大悟，眼睛里闪过悔恨莫及的神色。他知道白云飞既然帮助唐门，圣门的行动就再也不具有隐蔽性，恐怕圣门的大计也就此完蛋。如果自己能早点知道白云飞的身份，如果自己谨慎一点点，如果……
没有如果，白云飞一伸手就点在马钟的风府穴上，让他陷入昏迷之中。白云飞叫幽幽将马钟捆绑在他的坐骑之上，继续前行。
李宛儿此刻依旧恍恍惚惚，她不明白自己的五哥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魔门的白云飞。五哥到现在都没有否认马钟的说法，恐怕他真是白云飞吧。难怪昨日在杜甫草堂的时候，自己一提到白云飞就被五哥轻轻带过，原来就是他自己啊。
跟着白云飞他们走了几步，李宛儿终于忍耐不住，嗫嚅道：“五哥，你真是魔门的白云飞吗？”
“不错！”白云飞没打算隐瞒，他道：“我就是白云飞，我师父也就是你父亲在魔门的知交好友。”
李宛儿小嘴微微一嘟，想到五哥竟然瞒了自己那么久，心里就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楚。她委屈的道：“那五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宛儿？”
“五哥怕小师妹不小心说漏嘴嘛，况且无论我是白云飞还是李崖，我都是你的五哥，这点是不会改变的。”白云飞安慰道，他怎么敢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小师妹，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安全问题。
李宛儿螓首低垂，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被自己喜欢的人不信任，心情总不会好过。
白云飞在心底暗叹了口气，无法再说什么，他轻夹马腹，一搂马缰，胯下骏马小跑起来。幽幽坐在白云飞身后，伸出藕臂紧紧搂住少主的健腰。她有些怜爱的望着身边并骑的小妹妹，她知道这个小妹妹恐怕与自己一样，再也无法从少主身畔离开了。
前行片刻，李宛儿似乎想通心事，她抬起头问道：“五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五哥带小师妹去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战。”白云飞心中早有主意，此去终点正是他为朝廷与圣门军队选择的战场。
达到目的地后，时间尚有余暇，白云飞将马钟从昏迷中拍醒。
马钟苏醒过来，先打量了下自身的处境，才冷笑道：“人说圣门中的迷情宗光明磊落，白云飞是谦谦君子，哪知竟如此卑鄙。有种你就和我单打独斗，凭武功擒我，突施偷袭算什么君子所为？”
圣门中人会是君子？幽幽闻言暗暗好笑，若圣门传人都是君子，那么名门正派的弟子又是什么呢？这忘情派的大叔真是口不择言。
原本幽幽以为少主会一口否认，哪知白云飞竟然反问道：“不知在马兄心中，所谓君子到底是怎样地？”
马钟没读过多少书，当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君子一词多是听江湖中人提及，然后自己心中有个大概轮廓。他冷哼一声道：“反正你所作所为称不上君子。”
白云飞微微一笑，道：“马兄此言差矣，云飞所为恰好是最君子不过。”
马钟闻言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心中怒气横生。你白云飞是欺负我没读过书吗？如此作为能都称得上君子，恐怕这世上就没小人了。
李宛儿与幽幽也好奇地看着白云飞，想知道他为何这么说。
白云飞悠然道：“马兄也不必动怒，我这么说自然有根有据，而非信口胡言。《大学•盘铭章》上说：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我擒马兄，不拘手段，也算得无所不用其极，可谓真君子也。《中庸•时中章》上说：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蜀中朝廷、圣门各派势力相互争雄，我却游走于各派势力之外，深得中庸之道，可谓真君子也。《论语•卫灵公篇》上说：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如今蜀中局势变作这番模样，全凭我一己之力创造，正是求诸于己，更可谓真君子也。”
白云飞这番话固然把个马钟说得张口无言，两个丫头也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虽然明知道白云飞满嘴歪理，但却无法做出反驳。
白云飞见马钟不言，又道：“我既然答了马兄君子一问，那么马兄可否也答我一问，圣门现在的同盟究竟是谁在主事？”
马钟冷笑道：“原来白云飞也还关心圣门，你可知背叛圣门是何等大罪，难道你就不怕圣门其他两宗六派将你迷情宗连根拔起吗？”
白云飞淡笑道：“我不找圣门，圣门自会找我，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主动出击。马兄只需答我，这个同盟是莫轻视还是沈清溟在主事。”
“是由两位宗主共同主事，白云飞，你我接触不多，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穿我身份的？”马钟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日在青城山之上，马兄来试探，我便知马兄身份了。昨日你们三派在杜甫草堂密议，我与小师妹就在离你们不过七、八丈距离的大树之上。”
听闻白云飞如此说，马钟立即意识到白云飞要做的不仅仅是破坏圣门的蜀中大计，否则白云飞第一时间把自己身份告诉宇文玄，顺藤摸瓜可以很轻易地让圣门再难按计划行事。他颇为惊惶的道：“你不但要坏我圣门十年大计，还打算削弱我圣门实力，我圣门虽在世人口中名声不佳，但却从未出现过你这等欺师灭祖之徒。”
不削弱你们实力，你们以后能甘心听命于我？白云飞心里冷笑，嘴上却道：“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圣门如此势大，岂是我能螳臂当车，说不得只好借助些外力了。就在你我藏身的山坡之下，过不了一个时辰将会有一场好戏，想必马兄也不愿错过。”
马钟两眼无神，心知三派必然损失惨重，以后在圣门的地位更加低下，他淡淡道：“此间事了，你准备如何处置我？”
“马兄放心，我会让马兄自由离去，也请马兄替我向圣门传一句话，我迷情宗势力虽然不大，但却也不是任人宰割地。”白云飞答道。
马钟叹了口气，道：“白云飞不愧是白云飞，果然好算计啊！”说完，他闭上眼睛，再不语言。
此时，李宛儿才用胳膊碰了白云飞一下，问道：“五哥，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啊，为何四师兄说得好像后果很严重，还有五哥背叛魔门会不会很危险？”她习惯叫马钟为四师兄，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改口。
白云飞轻笑道：“小师妹不用担心，五哥连蜀中如此劣势的局面都可以翻盘，又何惧圣门。”当然他心中想的却是，背叛圣门不只危险，而是非常之危险。蜀中能翻盘，那是因为自己隐在暗处，等蜀中事了，自己必然走到明处，那时反而要防着来自暗处的冷箭。
“哦！”李宛儿应了一声，又问道：“那我回去要不要告诉大师兄他们，五哥你的真正身份？”
“随小师妹意思，本来我就没打算永远隐瞒下去。”
“五哥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李宛儿说得很郑重。
白云飞但笑无语，此事用不了几天，大师兄必然知晓，只有你这小丫头才会如此天真的一厢情愿。
就在此刻，远处的成都城里，空中骤然炸开一朵烟花，甚至隐隐有雷声传来。
唐门开始行动了，白云飞心中一动，以目示意幽幽。
幽幽了然的一点螓首，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迎着阳光摇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