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一问完,别说黄文靖,连葛从周都忍不住了,多日相处下来,这小少爷常常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话,可也常常冒傻气,这次果然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只有十几斤重,那还是大刀吗?
杨开看到两人眼神怪异,顿时也醒悟了过来,这年头,虽说已经能打造出横刀这样的精良兵器,但重量却依然不轻,毕竟是生铁锻打而成,如果是重型长刀,更要重上许多,最少也得三四十斤,十几斤的大刀,现在还造不出来。
不过他有前世混混的禀性,脸皮早练的极厚,所以毫不脸红的施展乾坤大挪移神功,先大笑了一声,把话题硬生生的转移到了练字上。
幸好葛黄二人早领教过多次这位小少爷的无赖习气,而且他是少爷,又是饭主,当然也不好意思当面揭他的短处,因此也跟着把话题转了过来,只是毕竟没有杨开修炼的到家,脸上不免还带着几分笑意。
这时杨开正说到毛笔字太难练,还是硬笔好用,结果又把这两位搞的一头雾水,葛从周疑惑的问道:“硬笔?毛笔太硬,还怎么能写出好字来?”
杨开翻了翻白眼道:“我说的硬笔,不是毛笔。”
他见葛黄二人还是不明白,便左右找了找,从廊下拣起一根木条,走到雪地上写了几个字。
“看到没有,这个就是硬笔。”
杨开暗想,古代人肯定没见过铅笔之类的文具,自己总算也能发明点东西了,而且肯定又能让葛黄二人对自己佩服不已。
谁知葛黄二人对望一眼后,都郁闷的摇了摇头,这小少爷的脑袋怎么有这么多新词,居然说这木条是什么硬笔。
黄文靖更是走过来也拣起一根木条,在雪地上极为流畅的写了几个字,看的杨开眼睛瞪的老大。
这黄哥们不会也是穿越众吧,怎么用木条写字这么流畅,还是历史书上都是骗人的,这些古代人早会用硬笔写字了?
葛从周走到前面接过黄文靖手里的木条,一边写字一边道:“小少爷,用木条在地上写字,是穷人家的孩子学写字的时候才用的,写的字也叫粗鄙之字,您可千万不能学啊。”
黄文靖也点头道:“小少爷,这木条写字,可练不出什么好字体,将来您是要在纸上写字的,所以毛笔才是您学的东西。”
杨开一听才明白,还是自己想错了,古代用的起毛笔纸张的人可不多,平时学写字,当然也要用木棍之类的东西在地上练,但是又练不出好字,所以科举就被有钱人的子弟给垄断了。
结果历史书都是那些用毛笔的富家子写的,这被称为粗鄙之字的东西,自然也难登大雅之堂,就被他们自动忽略掉了,其实民间不少人都是这么学写字的。
不过他自以为还有绝的,走进屋里把木条前段伸进火盆里烤了烤,然后用焦黑的部分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又得意的道:“毛笔字不好练,如果我把木头烤成这样,不就能在纸上写了嘛。”
“咳咳……”
他的话一说完,葛黄二人就一起干咳了几声,杨开一听就知道肯定自己又说错话了。
果然,黄文靖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到杨开眼前,忍着笑道:“小少爷,您如果用木条在纸上写字,恐怕字没写上,就要先把纸戳穿了。”
杨开一拍脑袋,郁闷的在心底长叹了一声,苍天啊,这是哪个混蛋说在古代发明了鹅毛笔和铅笔的,他要是真有本事,就回家用单层卫生纸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写上去。
虽然中国古代,东汉就造出了纸,但在唐朝末年,这纸的质量还是不行,宣的很,写毛笔字正好,但如果用钢笔或鹅毛笔,不是戳穿了纸,就是由于笔画太细,水墨渗染,模糊成了一大片。
不过木炭笔,或许还可以试试,因为他看过家里用的草纸,哪个纸虽然粗糙,但是够厚,应该戳不塌。
可这话还没出口,他自己就先打住了,先不说草纸是这年代有钱人家才能的起的,就算真的人人都能用,可你在擦屁股纸上写字,恐怕也不敢拿出来给别人看吧。
杨开郁闷了半天,只得垂头丧气的坐到小桌前又拿起了毛笔,黄文靖看他有些扫兴,眼珠一转,讨好的笑道:“小少爷,其实用木炭写字,小的也是见过的,军中用来传递紧急军情,斥候兵就常常用木炭笔在草纸上写字,因为只有这样,速度才够快。”
他不说还好,一说杨开更郁闷了,原来人家古代人也不笨,早知道用木炭笔在草纸上写字,看来以后那些异想天开的穿越文里提到的事,自己可千万不能再胡乱相信了。
“小少爷哥哥,你又在画画啊,这条小蚯蚓你画的真好看。”
不行了,我要吐血,我要发彪!
杨开正郁闷无比,心儿扎着冲天小辫走了进来,看了看他的毛笔字,伸出粉嫩的小指头点了点上面一个歪歪扭扭的‘一’字,奶声奶气的夸了他一句。
郁闷过了头,以杨开的厚脸皮,反倒不生气了,看着面前忍笑忍的很辛苦的葛周二人,摇了摇头道:“我说两位,憋笑对身体不好,你们想笑就笑吧。”
“哈哈……”
这两位还真不在他面前做假,立即放声大笑了起来,不过黄文靖笑了几声之后,偷眼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杨开,赶忙小声道:“小少爷,对不起,你不生气吧?”
杨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继续发挥厚脸皮优势,故意哼了一声,道:“哼,少爷我学识高,有修养,才懒得和你们这些肤浅之人计较。”
然后他放下毛笔,抓起心儿的小手道:“心儿,哥哥带你出去玩,不理他们两个。”
心儿立即拍着小手笑成了一个花骨朵,又冲两位伴读吐了吐舌头,“哼,你们两个是坏人,居然笑小少爷哥哥,心儿不理你们了。”
葛黄二人心里又是一叹,这小丫头才是个正常的两岁小孩啊,至于这位刚满周岁的小少爷,相处了快一个月,还是看不透。
很多时候,他们两个都会不自觉的把杨开当成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或者比自己还要年长的大人,而且给人的感觉千变万化。
有时像个阅历丰富的老人,有时像个神童,有时又像个想象力超级丰富的孩子,不过有的时候,也会不停的冒傻气,比如刚才,总之他什么年龄的人都像,就是不像一岁小孩。
看着杨开拉着心儿的小手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小院,葛黄二人相视一笑,今天的伴读时间结束了,又到了他们两人互相探讨的时间。
不过黄文靖却把话题转到了起义军身上,他和葛从周差不多同一时间进的黄府,但是仗着自己也姓黄,而且脸皮虽然不如杨开厚,却也有几分厚度,在黄府的下人里混的非常有人缘,所以消息也够灵通。
“葛老弟,听说王仙芝大将军的起义军自从东走濮州后,一路上所向无敌,离狐,临濮这样的小县就不说了,连甄城这样的州府都不敢招惹他,最近已横扫濮州,打到了梁山脚下,听说马上就要进阳谷县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黄大哥,王仙芝现在可不是一般的草寇,他打出的旗号是天补平均大将军,这是造反,虽然目前在濮州所向披靡,但是毕竟没敢攻打州府,这可造不出多大声势,前景不是十分乐观啊。”
两人相处近月,互相的称呼也亲热了不少,葛从周性格豁达好学,对比他有本事的人都非常尊敬,虽然开始的时候,有点看不惯黄文靖在那位小少爷面前表现的有些谄媚,现在却恭敬了不少。
“葛老弟这话说的不错,我听说今天有三个从阳谷县跑到这里来投效的豪杰,他们离王大将军的起义军那么近不去投效,偏偏跑了这么远的路,到曹州来投靠黄家,可见王大将军的声势还是不够足,吸引不了这些豪杰们。”
黄文靖是个颇有自知之明的聪明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心里十分清楚,眼前这个比自己年少几岁的少年,在谋略上的见识比自己高的多,所以他一探听到什么消息,就会告诉葛从周,让他帮忙分析分析。
不过要说佩服,他对黄小少爷的佩服之情,远胜于葛从周,因为就是这位小少爷慧眼识英雄,硬把葛从周留在了黄府,而且还给他做了伴读,想想十几年后,小少爷长大成人,葛从周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必然成为他的最大助臂,这样长远的目光和精到的盘算,他还从来没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
何况这位小少爷在谋略方面,恐怕比他和葛从周两个人加起来都强,上次一听自己说王仙芝起义,这位小少爷立即就猜到起义军必定东走濮州,就连现在的形势,他在半个月前也已经预料到了,简直就是奇才。
葛从周听他提起三位从阳谷赶来投效的豪杰,神色一动,问道:“你说的这三个人,是不是姓张?”
“不错,听说是兄弟三个,老大叫张归霸,两个弟弟分别叫张归厚,张归弁,葛老弟是甄城人,是不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葛从周脸色一整,肃然道:“看来这黄家果然厉害,居然把他们兄弟三个都吸引过来了,今后黄家必定大有作为,你我二人还真没找错地方啊。”
黄文靖听他这么说,就更急了,连声追问,葛从周知道这位黄大哥就有这癖好,最喜欢打听小道消息,用那位小少爷的话来说,就是很八卦,所以立即给他讲了讲这三个人的来历,听的黄文靖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