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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进渭南

仿佛听到了杨开心中的疑问,只过了片刻,马蹄声响起,管家已经把其余六名骑士都招了回来,此时看到地上死尸,其中一名骑士立即拍了一下那少爷马屁。

“少爷,阿大方才听管家说,您的箭术竟然已经练到了一弦三矢,箭无虚发的境界,只一人就用连珠箭法把这十几个家伙都解决了,我看就算濮州的王大当家和尚氏兄弟,也不是您的对手啊。”

什么?竟然只是一个人!

想想刚才那阵密集如雨的弓弦声,杨开心里这个激动啊。

高手,绝对的高手,这手连珠箭法,恐怕比电视剧里的那些大侠都厉害,想不到我杨开今日大难不死,有幸见到了一个传说级的箭术高手,真是不虚此生。

那少爷听完阿大的话,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而眉宇间有些忧虑,微微冲他摇了摇头。

“阿大,你小子少乱拍马屁,我的箭术究竟有多厉害,我自己心里有数,前几年我曾见过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勇将,就箭术来说,比我可厉害多了。”

“少爷,你这话阿大可不信,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怎么有力气开得了硬弓,就算射的再准,没有力量还不是白搭。”

“哼,开始我也有点不服,后来听说他因平叛有功,小小年纪便被朝廷封了个云中捉守使的大官,我为此还特意偷偷找上门去向他领教了一下,你猜结果怎么样?”

“少爷,这哪里还用猜,当然是您将他打的落花流水了。”

“呵呵,这你可是猜错了,等我去到云中才发现,这少年不但天生神力,箭术骑术了得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是沙陀族人,可居然连武艺也十分精湛,我和他在月夜下交手几十招,最后只是落了个不分胜负的结果,你说气人不气人。”

“少爷,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少年奇才,阿大可不信,您不是又在编故事吓唬我们吧?”

“切,少爷我吓唬你们做甚?”

“呵呵,那我就明白了,我说少爷你几年前落第回家,不见努力读书,却只猛练武功,就连夫人和小少爷都没去看过几眼,气的老爷直拍桌子,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哼,废话少说,天色已经不早,还不赶快起程?”

那少爷一听老爷二字,便忍不住有些头疼,立即呵斥一声,将装着杨开的篮子往马鞍前一放,打马扬鞭,当先向西急弛而去。

阿大冲着他的背影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惹的其他几人发出一阵大笑,也跟着紧追了下去。

杨开听完刚才阿大与少爷的对话,随着马背起伏,心中顿时又掀起了一阵波澜。

安史之乱前期,唐朝的勇将还是不少的嘛,本以为这位用连珠箭一人独灭十几名官军的强盗少爷,就已是传说级人物,想不到还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武将比他更厉害,难道是郭子仪?

这也难怪杨开会如此想,毕竟对方一直在用山东话交谈,他能听的懂大概意思就不错了,所以也没注意到,刚才那少爷说的少年高手,是个沙陀族人,并不是汉人。

不过,杨开的思考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这少爷虽是个箭术高手,骑术也非比常人,但照顾孩子,却一点都不懂,居然把篮子往马背上一放,用一只手稍微护着就不管了。

马一跑起来总会上下颠簸,扬开在篮子里一会儿就被颠了个七昏八素大反胃,可尽管头昏脑涨非常难受,却又偏偏晕不过去。

因为只要他一有昏睡迹象,就立即又会被颠醒,一路上简直比受刑还痛苦,好不容易盼到日头西斜马匹减速,一座不算雄伟,却也有两丈多高的城楼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杨开躺在篮子里只能仰望,当然什么都看不到,直到他们在城门前下马时,才看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城楼,以及城门上方那两个雕刻而成的大字,??。

没办法,字是用繁体写的,而且还是某种篆体,杨开虽然前世学历不错,但学的并非古文,记点人人熟知的历史知识还行,至于这古代字体,就没多少研究了。

幸好刚才他听说过这个城的名字,就算不认识也猜的到,这两个字应该就是,渭南。

终于到了县城,可以不用再受刑了,而且进城后就能吃到东西,肚子问题也能解决,实在太爽了,想到这里,杨开暗暗吐了口气,嘴角有意无意的挂起了一丝微笑。

如果他是个成年人,这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牙都没长的婴儿,这么干瘪着小嘴微微一笑,顿时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而这诡异的表情,让一边下马,一边探过头来,打算看看他这么久都没出声,是不是已经死了的少爷刚好看到,头皮一阵发麻,差点直接栽下马去。

他毕竟也是有妻有子之人,就算再没有护理小孩的常识,也知道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除了哭就是睡,就算能笑,也只会偶尔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像眼前这婴儿,从被自己救下到现在,虽然一直睁着双眼,却不哭不闹,无声无息,现在脸上还突然流露出一丝如此诡异的笑容,真是太怪了。

“站住,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为何会带着一个身染血迹的婴儿,难道是从什么地方抢来的?”

沉思中的少爷被这声呵斥惊醒,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城门洞前,而守门的两名军士,正恶狠狠的瞪着这一行八人,周围等着进城的百姓也正对着篮子里的杨开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

“呵呵,两位军爷,千万不要误会,这小孩和血迹嘛……”

听到对方喝问,不用少爷答话,管家已率先冲两位军士拱拱手走了过去,只是说到小孩和血迹时,少爷突然插了句嘴。

“这是我的外甥,这些血,是打猎时不小心弄上的。”

烂,这理由真烂,杨开听了都替他脸红,不会说谎就别说,让管家去说不就好了,你见过一群大老爷们带着个刚满月的婴儿出去打猎的吗,这下恐怕俺要完蛋了。

“既然如此,快走,快走,别挡着城门,没看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进城吗?”

“谢谢军爷。”

如此烂的理由,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令杨开又是一阵郁闷,难道古代人就这么好骗,还是守城的两个军士根本就是傻子?

他却没有看到,刚才管家走过去的时候,已经在两名军士手中偷偷塞了几锭银子,所以无论多烂的理由,他们都会接受。

杨开没看见,不等于其他人没看见,普通老百姓不敢说,他们前面一个书生,却牵马站在路边,略带讥讽的冷哼了一声。

“哼,乱世将至,想不到这关内道卫军军纪已经败坏到了如此地步,只为区区几两银子,就能将几个来路不明的可疑之人随便放入城中,看来这大好河山,真是危险的很了。”

听到他的话,杨开立即在心底为之叫好,好见识,这书生应该不是一般人,居然能看出大乱将至,只是他这番话要是被那两个军士或者少爷一行听到,恐怕都得给自己惹下不小的麻烦。

幸好这书生的口音,带着极为浓重的山西腔,守城士兵是陕西人,少爷一行是山东人,应该都没听懂他说什么。

要不是杨开前世一直呆在中国北方,尤其是山西、河北一带的方言更是熟悉的不得了,现在也未必能听懂他说的话。

杨开这一皱眉沉思,顿时又把一直都在偷偷留意他表情的少爷吓了一跳,却又心头一阵大喜,这婴儿果然非同寻常,眼神够怪的。

“少爷,你看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先找客栈住下,然后再给这小娃儿寻一个可以安置他的人家……少爷,少爷,想什么呢?”

“啊?没想什么,随你的便,怎么安排都行。”

那少爷正一边留意杨开的表情,一边盘算着心里的念头,根本没听到管家问了些什么,被问的急了,只好随口回了一句。

管家见少爷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于是略带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正躺在篮子里一声不吭,要不是还喘着气,几乎已经怀疑是个死婴的杨开,却并没有看出任何特意之处,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头前带路,直奔刚才通过路人问到的渭南最好的客栈而来。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众人一路行来,没到客栈,却先经过了一条挂满红灯笼的长街。

杨开虽然看不清周围的景色,但鼻子里猛的闻到一股极重的胭脂花粉之味,耳中也听到阵阵丝竹之声,还有连成一片的女子与人娇啧调笑的声响,心里已有明悟,看来这就是古代的红灯区啊。

“呦~,几位大爷,好久没见了,快进来坐坐吧?”

杨开刚想及此,一个女子已经腻着嗓音凑了过来,呛人的熏香味让他直想打喷嚏,幸好阿大抢先一步把对方挡在了外围,也暂时隔断了飘来的香气。

趁阿大挡住凑过来的妓女,少爷一行脚步不停继续向前,杨开却突然听到一座高楼临窗的位置传出了一阵吟颂声,而这声音自己还非常熟悉,正是刚才城门口那位山西口音的书生。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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