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家良离开,文青跟郑之流商议起下聘的事,婚嫁六礼,纳采、问名、纳吉三礼都已完成,剩下的就是送上聘礼、定下大婚日期并举行婚礼三件事。
聘礼文青已经准备好了,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土地千顷、奴隶千人、绸缎百匹、漆器百套、瓷器百件、白璧十对、翠玉十双、明珠十斛、象一对、马一对、牛一对、鸡两只、鸭两只。
郑之流一听,差点昏倒:“后面的那些珠宝和马牛鸡鸭之类的还好说,可是金银也太多了吧,还有土地和奴隶,我活着么大就没听说过有谁娶妻是以土地和奴隶为聘礼的。”
“没有吗?”文青也不懂这些,道:“这份聘礼是杨志文拟定的,说是什么诸侯之礼,我也搞不懂这些,你的意思是说这份聘礼不合适?”
郑之流一愣,稍微有些疑惑地道:“如果按照普通百姓婚嫁的礼节来说,这份聘礼肯定不合适,不过你刚才说这是诸侯之礼……呃,这个我也不懂,不过杨先生是读书人,读书人懂的肯定比我多,他拟定的礼单应该错不了吧。不过文兄弟,土地肯定不能给千顷这么多,你自己制定的赋税自己还不清楚吗,千顷之多的土地,莫旗主如果收下这么多的土地的话,每年光是交税都能交到破产,你送这么多的土地不是害他吗。”
说起赋税,目前巴石县实行的还是大宋律,不过巴石县的赋税却不是按照大宋律规定的来征收,早在吉阳县的时候文青就更改了税制,加上后来又颁布均田令,税制就跟中原更加不一样。
巴石县只有四种税:交易税、所得税、人头税和特别税,其它的杂七杂八的税种一律没有,就拿农户来说,人们种出来的粮食、织出来的布如果只是自己用的话是不用缴纳任何赋税的,只要卖给别人的时候才需要缴纳交易税。
这四种税种都没什么,关键是文青实行的是累进税率制,什么叫累进税率制呢,这种制度之下所有的农户、商户缴纳的赋税没有定额,而是按照农户商户拥有的财产的多寡而缴纳不同的税率。
打个比方来说,如果一个农户只有人均三十亩的永业田的话,那他不用缴纳任何赋税,如果在永业田之外他还自己购买了其它的田地,那就得交税了,而且是累进税率,永业田之外,如果该农户还拥有人均三十亩以下的土地,该户交税的税率就是十一税,也就是10%,如果该户另外拥有的田地是人均30~50亩,税率是20%,50~100亩则是30%,100~300亩则是40%,300~500亩则是50%……以此类推,如果该农户在永业田之外拥有的土地超过人均一万亩,那么该户交税的税率将会超过100%,也就是说,一旦该户额外的土地超过人均一万亩,那么不管他们种植任何东西都会亏本,因为税率直接超过100%了,即使他们种黄金种钻石也得亏本,种得越多亏得越多。
再比如说一个纺织业商户只拥有三台以下的织机的话,他不用缴纳任何赋税,如果拥有三至三十台织机,他的税率是10%……如果他拥有的是一万台织机的话,他的税率直接超过100%。
这就是累进税率制。
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这种税率制完全就是冲着大地主大资本家去的,对小户人家根本就没有影响,小户人家甚至不用缴纳任何赋税,但是对那些规模达到一定程度的地主和商户来说,嘿嘿,这种税率制直接会将他们变成小地主和小商户。文青之所以制定这样的税率,完全是为了避免财富过度集中,也就是要避免贫富差距过大。
摊丁入亩外加累进税率制,这可是两个大杀器。
郑之流刚才说的莫青言会被收税收到破产就是因为累进税率制,如果文青用一千顷土地做聘礼的话,莫青言得到了这么多的土地,他所要缴纳的税率直接超过了100%,种什么亏什么,可不得破产么。
“这倒不至于,”文青笑道:“这千顷土地是聘礼没错,但青言可以将这些土地卖掉,只要不留在自己手里就不用交那么多的税,也就破产不了。”
郑之流翻翻白眼,“那你还不如直接送银子,反正那一千顷土地最后也留不住多少,大多都得换成银子。”
“那不一样,土地是土地,银子是银子。”文青笑道:“聘礼就这么着,郑兄寻个吉日去下聘吧。”
“好吧。”
随后郑之流去莫青言那儿下聘,然后选择黄道吉日准备大婚。
却说阿和跟刘二蛋二人带着水师去了吉阳县。
现在的吉阳县可不比文青做知县那会儿,不说大半的人口都没了,市井远没有文青在的时候那般繁华,单说治安和社会秩序。
文青做知县那会儿虽然实行的是无为而治,也就是与民无扰,但是他对治安和社会秩序抓的很重,不但有衙役在吉阳城的街道上维护治安,厢军士兵还会日夜在城外的乡村、城镇和交通要道日夜巡逻,更是首先就剿灭了全县的土匪,所以文青在的那会儿吉阳县的治安非常好,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来形容绝对不算夸张,单身女子半夜走在偏僻的乡村小道上都没有半分危险。
但是现在呢……
光是一路走来,阿和就看到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他甚至看到土匪在劫掠村庄,吉阳县绝大多数的人都随文青下了南洋,留在这里的除了实在不愿意背井离乡的人之外,绝大多数都是被抛弃的俚人,现在被土匪祸害的村庄自然是俚人的村庄,对于这些俚人,阿和虽然有点同情,却并不会为这些被抛弃的人出头,文青对这些俚人非常不待见,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作为手下,阿和对这些同族也就不怎么看得顺眼,管它是不是被土匪祸害,反正阿和是视而不见。
顺着吉水可以直达椰根峒,吉水虽然不是什么大江大河,但是通行三四百吨的小船却没什么问题,阿和和刘二蛋干脆就懒得走陆路,直接让船队进入吉水从水路回东阳寨。
船队并不能直达东阳寨,在距离东阳寨不远处抛锚之后,阿和带着一些士兵下了船,然后刘二蛋带着船队掉头顺水而下,准备先行去崖州。
阿和昏倒,拦住刘二蛋,“我说,你不用这么急吧,等我招募了士兵然后一起去崖州不行吗?”
刘二蛋却抱怨:“不是我说你,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都被主公内定为正白旗旗主了,以后还会是上三旗旗主之一,自然是不用急,我可就不一样了,不急的话以后旗主的位置就没我什么事了。”
“怎么可能,主公都说了,正白、正青、正紫三旗至少有两旗是水师旗,除了正白旗之外至少还有一旗,怎么会没你什么事?”
刘二蛋翻翻白眼,“你都说了,至少还有一旗,说不定就只有一旗呢,而我和王老根可是有两个人,我们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人能成为旗主,如果我不努力的话可不就没我什么事了么。”
“那你也不用这么急吧,我就招募一些士兵,要不了几天。”
“谁说要不了几天,招募士兵,还有迁徙家属,什么几天,只用二十天都算你效率高,我可等不了二十天,有这二十天的时间说不定我都能打下崖州城了。”
阿和昏倒:“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你这是想独吞崖州的功劳。”
刘二蛋嘿嘿一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道:“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是想独占崖州的功劳,不过,”刘二蛋搭上阿和的肩膀,嬉笑道:“闵兄弟,崖州只是小事,即使拿下也没几个功劳,不如你就让给我得了,你都已经被内定旗主之位了,也不缺这点功劳吧,兄弟我的前程还没有着落呢,你就当帮帮兄弟,等兄弟把王老根干趴下然后得了旗主之位,兄弟一定会好好酬谢你的。”
一旁的士兵听得偷笑不已。
“谁稀罕你的酬谢,”阿和翻个白眼,“还有,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谁说我不要功劳了,就算我是被定为正白旗旗主,可是正白旗才是下三旗之一,下三旗你懂吗,虽说主公说了要将正白旗跟上三旗之一对换,但是谁知道换不换的成,如果正白旗没有让人心服口服的功劳的话上三旗的那些人怎么会甘心拱手将上三旗的位置让出来,莫青言不用说了,他是主公的心腹,又是主公的大舅子,就算要换也不会是他的正黄旗,我的正白旗要换也只能跟正红旗和正蓝旗换,黄有粮和王勃那两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如果我的功劳不大的话,这两人估计死都不愿意换的,所以说,最需要功劳的恰恰就是我。”
“怎么就最需要功劳的是你了,”刘二蛋大急,争辩道:“你是最早跟随主公的老人了,黄有粮和莫青言都没你资格老,不管怎么说你的位置是跑不掉的,可是我呢,闵统领,你也得体谅体谅兄弟吧,兄弟跟随主公的时候晚,立下的功勋又不多,前途堪忧啊,你……”
阿和打断他的话,道:“得了,你也别堪忧不堪忧的,主公麾下肯定不会少了水师,只要少不了水师你的位置就不会少,所以你也别开口闭口没前途,你的这一套唬不了我,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别想撇下我一个人先去崖州。”
刘二蛋不死心,再问:“真的不行?”
“不行。”阿和斩钉截铁。
“好吧,”刘二蛋很沮丧,耷拉着脑袋,道:“去吧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便是。”
阿和不放心,追问:“真的等我?”
刘二蛋不耐烦地挥挥手,“真的等你,去吧去吧,赶紧去,抓紧点时间。”
“一定要等我啊,不然我跟你没完。”
等阿和一走,刘二蛋二话不说,立马下令起航。
(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