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徐镇的时候,唐遥就对大明朝的火绳枪鸟铳失望之极。这火绳枪填装速度慢,而且火绳受天气影响太大,在夜间点燃火绳时容易成为敌方的目标。作为穿越人士,唐遥自然知道火绳枪的升级版是燧发枪。
唐遥记得同时代的欧洲军队都用上撞击式燧发枪了。他把撞击燧发点火的原理告诉工匠。至于燧发装置如何打造,那就要靠徐氏工匠的创造力了。以唐遥只能提供理论支持。
但是许大胡在来到万县的当日,就给呈上一支燧发枪。唐遥看着这支制作精良的燧发枪,不由大叹工匠们的创造力,这不是还没半个月的功夫么,就弄出来了。许大胡笑了笑,有点道:“这不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当初我听你说西洋人都用这种燧发枪,便托人向来川传教的耶稣教士重金购买来的。”
“耶稣教士?”唐遥诧异问道:“这四川有传教士?”
许大胡道:“有的,一个叫什么利类思,另一个叫安文思。”
这时唐遥才恍然记得张献忠入川后似乎重用过两个洋人,被称之为“天学国师”。那个利类思是意大利人,安文思是葡萄牙人。唐遥看着这西方的燧发枪,问道:“有了样品,我们能够制造吧?”
许大胡也颇为精通火器,当初他的寨堡军都也是以鸟铳火炮为主,道:“其实也只是把鸟铳的火绳换成燧石而已。只是我们已经离开了徐镇,要大批制造需要一个稳定的场所,大量的生铁,还有技术精巧的工匠。。”
唐遥想了一下,道:“至于稳定的场所,在万县肯定不行的。那么石柱如何?至于生铁和工匠,凭着徐氏的人力物力应该没问题吧?”
对于徐若雪和许大胡离开徐镇这个他原定的据点,唐遥既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徐若雪虽然离开了徐镇,但在重庆,在成都这些大城市里,在她名下的物业不少。按历史重庆和成都将来也会在张献忠的铁蹄之下,在四川要论安全之所,只有秦良玉坐镇的石柱了。历史上张献忠摄于秦良玉之威从没有提兵犯境石柱。而他既然身为秦良玉之孙,以石柱作为基地也理所当然。
许大胡却是摇摇头,道:“石柱虽然有煤,但没有铁矿。”
“这样啊?”唐遥捂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找出当初以秦良玉大都督府里的全蜀形势图为蓝本描绘出的简略地图,指着以华蓥山、铜锣山和明月山组成三山两槽地形之中的邻水和大竹二县,问道:“这片地方有没有铁矿?”
徐镇是位于华蓥山以西广安境内的徐镇,而邻水和大竹不过一山之隔而已。许大胡自然对这片地形极是熟悉,道:“铜锣山境内有铁矿。”
唐遥指着邻水和大竹道:“你知道这两个县城的情况么?”
“邻水位于华蓥山下,是华蓥山寨诸葛大当家的势力范围。”许大胡提起那诸葛琴,不由望了唐遥一眼,这二少爷和华蓥山女土匪的恩恩怨怨,广安境内已是老少皆知了。“而盘踞在大竹县的是摇黄土暴子头目之一的二哨杨秉胤。”
想起那个华蓥山大当家诸葛琴,唐遥不由头痛,不过邻水既是诸葛琴的地盘,那也就不成问题。只是这个大竹县又被土暴子占了有点麻烦,唐遥又问道:“这个二哨杨秉胤比起袁韬来如何?”
许大胡道:“在摇黄土暴子之中以袁韬的实力最强。既然袁韬都让你杀了,这个二哨就更不足为虑了。不过,这个二哨杨秉胤用不着你费神。”
唐遥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许大胡道:“他是杨百破的哥哥。”
唐遥一愣,不由大喜道:“那的确不用我费神了。”
许大胡哼哼一声,道:“你也不用高兴太早,听说他们兄弟早就反目成仇了。”
唐遥有点发晕,让人呼来杨百破,一提起这杨秉胤,杨百破就满头黑线,道:“别提这个人。”说罢拂袖而去。
唐遥苦笑一下,看来这个杨百破真的对他兄长的意见极大。
不管如何,制造这燧发枪也非一日之功,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屯兵在夔州的张献忠。
万县是倚山临水的江城,苎溪自西向东注入长江,成为万县城北的天然护城河。而县城之东则是滔滔长江,城防之重便是东面的临江之城。这些日来,唐遥坚壁清野,把万县境内长江两岸的乡民全部撤入城内,或是经水陆两路后撤到忠县和梁山两地。而且也联系万县境内豪族谭氏的乡勇,据险要之地以待张献忠的进犯。
万县本是小小县城,原有的防备极是松懈,也没有什么大炮之类的城防火器。但唐遥通过刮那些从夔州溃败下来的官兵收罗了很多兵甲,武器和火铳,也从那些官兵水师的船上拆下火炮按在万县城头,再加上许大胡从徐镇寨堡带来的十数门火炮,这万县的临江城一下子火炮林立,把水宽二里左右的长江水面置在火炮的打击范围之内。
唐遥在城里城外忙了一整天,到了黄昏,才有时间陪徐若雪。
在万县府衙的一处厢房里,唐遥望着窗外缓缓落下山岗的夕阳,呆呆地想着什么。徐若雪犹如猫儿般踡伏在唐遥的怀里,脸上泛着嫣红。“相公,你在想什么?”
“哦,没想什么。”唐遥回过神来,低头望了望徐若雪如玉般的容靥,笑道:“就算要想,也是想怀里的美人儿。”说罢,一只手又滑进她的胸衣里,陶醉地捏着那两团温软。她脸上的嫣红更娇艳欲滴,闭着眼,忍不住低吟起来。
徐若雪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压着唐遥的手,道:“相公,你肯定在想什么?”
唐遥呵呵地苦笑一下,道:“雪儿,其实这个时候,你不该来万县。”
徐若雪脸上刹时一白,道:“相公,你要赶我走?”
唐遥低头轻吻着她柔软的红唇,道:“我也想与你呆在一起,但张献忠大军压近,万县危在旦夕,你呆在这里危险。”
徐若雪摇着头,道:“我要与你在一起。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和方大嫂都商量好了。她也要与杨大哥呆在一块。而且我也不想回徐镇了,不想看那些族老的嘴脸。”
唐遥道:“你不回徐镇也可以,但可以去石柱。因为有秦——有我奶奶的威名,那张献忠对石柱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而且你也是马家的媳妇了,呆在石柱名正言顺。”
徐若雪想起白天在万县码头那幸福而又羞人的一幕,脸色又红了起来,想了一会儿,又道:“相公,只是我出身商户,恐怕老夫人——”
唐遥笑道:“商户怎么了?放心,你相公不讲究什么身份门弟。”
说罢,唐遥又在徐若雪身上开始新一轮的探索。她气喘吁吁之下,死命地按住唐遥从腰间伸入*的手掌,哀求道:“相公,不可以的,我有孝在身啊……”
徐若雪刚刚父母双亡,按理得在徐镇守孝三年,只是那些族老们视她为眼中盯才不得不离开徐镇。现在父母尸骨未寒,要是纵欲无度,她心里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唐遥虽然强自控制着yu望,却不料心底那股欲火却是越烧越旺,又像那日与华蓥山的大当家诸葛琴纠缠之后那般燥热起来。以前那马二少的残存在这身体的潜能又大蠢蠢欲动起来。
徐若雪见唐遥唐遥眼神炽热异常,不由有点害怕道:“相公,你怎么了?”
这时,厢外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后,却听到欧阳睿年的声音:“二少爷,酉阳土司那铭在秦小姐的鼓噪之下,又要与小庄比武了。”
唐遥在这火烧火燎的时候听到秦小玉又要与小庄窝里斗,气得倏地站起,杀气腾腾地冲出厢房。来到校场,只见秦小玉提着一支白杆梨花枪,那铭则是提着一对雷锤,身后站着他们的亲兵,正在与提着杀猪刀的小庄,扛着铁枪的杨百破,以及抡着大刀的孙十八对峙着。永拙和尚和秦祚明劝着秦小玉,许大胡却站在一边冷冷看着好戏。方氏和孙小柳只是不知如何是好。方氏见唐遥来后,马上迎上来道:“二少爷,你马上劝劝他们。”
唐遥冷着脸走过去,从秦小玉到那铭,再到秦祚明,从小庄到杨百破再到孙十八,一个个人看了过去,最后又走到秦小玉面前,怒声道:“你干什么?你老扯着小庄不放干什么?技不如人就要承认,输了就是输了。英雄不问出处,人也不可貌相。小庄瘦得这样又不是他的错。你没发觉他的身体一天天恢复过来么?如今张献忠就要杀到城下了,你不想着如何杀敌,却想着窝里斗。这是秦督帅交待给你的事情?如果你瞧小庄不顺眼,那你回石柱当你的大小姐去。”
那秦小玉从小到大哪里受到过这样当众挨骂的窘迫,眼泪在眼眶里滑溜溜地打转,大声道:“我不仅瞧他不顺眼,还瞧不不顺眼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话声一落,提枪朝唐遥便刺。
唐遥一错身,一下子以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手法从秦小玉手里夺过白杆枪。秦小玉在上次大都督府的练操场曾试过唐遥的身手,那时一枪刺去,他手忙脚乱的,那有今日这般身手敏捷。以为当日他只是扮猪吃老虎而已,他的身手根本没有因为失忆而失去。秦小玉自然不知唐遥这时因为欲火中烧,整个人变得狂燥不堪,那马二少的残存潜能又爆发了。
那铭见秦小玉受了委屈,也是对唐遥勃然作色,提着一对雷锤猛的向唐遥击来。唐遥一边提着白杆枪搁挡着那铭的雷锤,一边喝退上前帮忙的小庄等人,专心致志地应付着那铭暴风骤雨般的雷锤攻击。
在一番眼花缭乱的打斗之后,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见唐遥的白杆枪抵着那铭的喉头,那铭只是举着双锤上下不得。如果他雷锤击下,势必要被唐遥刺破了咽喉。显然,那铭输了。
唐遥的目光没有看着那铭,却是锐利地盯着秦祚明。这个秦祚明一直不服自己,唐遥是知道的。他想趁现在那马二少爷潜能大爆发的时候收拾一下这个便宜表弟。
秦祚明被唐遥盯得心头发寒,他自然知道以自己的身手肯定不敌这个变了一个人一般的表哥。秦祚明干笑一下,走了上去,轻轻推开那铭脖子上的枪头,对唐遥道:“表哥,妹子不懂事,你犯不着与她一般见识。”
那铭是个直心肠的汉子,输给了唐遥也不觉什么丢面子的事,或许他以前输惯的缘故,顺着秦祚明的话道:“是啊,你干么跟小玉妹一般见识?惹她不高兴了,我也就不高兴。你可别怪我对你动手啊。”
依在杨百破身旁的豆腐西施方氏听了秦小玉那句酸溜溜的“臭不要脸”,顿时明白了这个秦小玉为何变得如此不爽,大敌当前也想着法子来惹事,想必白天唐遥当众亲吻徐若雪的惊天之举,让这个秦小玉很不顺眼。
这时,天色已黑。跟那铭的一番激斗,唐遥觉得身上的狂燥消去不少,心神也渐渐稳定下来。正要挥手要众人散去之后,突然觉得头顶处传来猎猎风声,抬头望去,却见一人从空中驾着滑翔伞飘然落来。
自从唐遥弄出滑翔伞之后,永拙和尚在秦良玉的授意下,把他的三百僧兵训练成滑翔伞兵后,活跃在夔州的高山峻岭之间,打探敌情,传递消息,成为最优秀的山地斥候。在四川的山地之间,无法靠信鸽传递消息,因为山野之间的老鹰会追捕信鸽。
腾空而来的正是永拙和尚手下的一个僧兵,他带来一则战报:发现张献忠的五万前锋人马已抵达离万县城约30里处的长江水域。
唐遥刚刚稳下的心又忽地吊了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