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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回首往事(六)

吕琪昌呆在原地,一连串的打击让他的思维暂时处于休克状态。最后,还是婴儿的啼哭声惊醒了他。他连忙把小褥子又铺到床上,把包裹婴儿的包裹又重新放了上去,伸手在包裹里搜索,他摸到了一个小瓷瓶,摇了摇里面有水声。他没有犹豫,揭开盖子就把瓷瓶口对准了婴儿的小嘴。

婴儿喝了几口瓷瓶内的液体,暂时止住了哭声。

蓝夫人说这是我的孽种,那就是说,眼前这个小人就是我与玉颖的孩子啦?蓝夫人不会也没必要撒谎,这应该是我的孩子,可是,本该是天大的喜事,现在却成了烫手的山芋,不知道如何打发他啦。蓝夫人与玉颖如此恨我是因为这个孩子吗?还是我偷偷成亲,伤了他们的心?可能两者都有吧。可是,我是要负责任的,她们却不给我这个机会啦,这可真是上天弄人啊!

吕琪昌看着床上的小人,在心里七荤八素地想着心事。当前,最迫切地任务是要想办法安置好这个孩子,不能带回家,爹那也不行,让人知道我搞出了个私生子那还了得?某种程度上说,这比*狎妓都要严重的多。

扔进河里,或是喂野狗那是蓝夫人的疯话、气话,若那样做我可真是个畜牲啦!吕琪昌呆在小屋里想了半个时辰也没找出个可以放心的好办法,最后,他只得选择送人这种不得已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

送到哪?送给谁?吕琪昌又费开了心思。忽然,他一拍脑袋,几乎是兴奋地跳起了身子,他忽然想到了逃到望坡镇的高二,这对老夫妻一辈子无儿无女,虽然临了做出了件荒唐事,但毕竟是吕家的老人了,我对他们还是知根知底的,就让他们戴罪立功,替吕家再抚养一个后代吧。这也许就是天意使然,不然,为何不早不晚,让我前些日子刚好知道啦他们的去处呢?

心中有了目标,吕琪昌脑筋也活泛起来,他又给婴儿喂了几口瓷瓶里的液体后,就起身来到屋外,仔细地带好屋门和院门,打马向房屋密集的村庄走去。

他找到一处豆腐作坊,花钱购买了人家里的一个较大的瓷瓶,用热水烫洗后,让豆坊的主人给他灌满一大瓶滚烫的豆浆,然后,抱着这个瓷瓶,像揣着一个宝贝似的打马向回跑。

如此,他怀里揣着大瓷瓶,背上背着他的私生子骑马向齐州的望坡镇驰去。路上,孩子只要啼哭,他就下马给他喂上几口豆浆,一路上反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望坡镇到啦,瓷瓶里的豆浆也基本告罄。

这是他从淄州出发后第二日黄昏时分,吕琪昌打马在望坡镇上溜达了一圈,此镇不大,他很快确定了赵备御的老宅。

吕琪昌骑马来到镇外的一个小树林里,从背上解下包裹,找了一处背风的场所,怀抱着婴儿坐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能安心地观察自己的亲骨肉。小家伙睡熟啦,小鼻子一张一熙地怪逗人。看着看着,吕琪昌的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地就流了下来。有一刻,他几乎就要上马飞奔回家,把这属于自己的孽种带回去,哪怕是山崩地裂。

夜深了,吕琪昌把那床小褥子撕开,用褥里做成新尿布替换下原先已经被尿水浸透的尿布,把剩下的褥子也包裹到襁褓的外面,他担心夜凉,伤着孩子。

他没有骑马,怕夜深人静,马蹄声惊醒孩子和镇上的人,他就这样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高二的院门外。

放下孩子的瞬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撕裂的声音,疼痛几乎让他窒息。

一步一步地退到黑暗之中,吕琪昌在心中悲号:老天啊,为何如此折磨我?!

孩子忽然哭了起来,吕琪昌忍不住就要跑上前,但,耳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两个院门几乎同时打开啦。

借着对方的灯笼光,吕琪昌认出了高二老两口的面容,见到高二老伴亲昵地将孩子抱进怀里,他的一颗心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他没有回吕府,打马直奔军营,在自己的帐中,拿出了两袋银子,又取出纸笔,写了一封书信,内容是:高二,你昨晚捡拾的孩子要当亲骨肉一样好好抚养,今天送上一些银两,就当这孩子和你们的生活费吧,隔段时日,我还会来送银子的。不要管我是谁?只管尽心照料这个孩子就是啦。至于你们以前的所作所为,吕家不会再追究的。但请记住,此事万不可对人提及,这也关乎到你们俩人的安危,切记,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吕琪昌顶着微露的晨曦连夜又跑回到望坡镇,将那两袋银子抛进了高二的院子里。吕琪昌忘记了一件事情,高二老两口并不识字。结果,高二在见到银子后,即惊奇又兴奋,拿着这封书信却犯了难。

高二在吕家做了一辈子仆人,心计还是有的,他知道这封信和这银子可能与刚捡到的孩子有关,决不能找附近的人帮他读信。他于第二天清晨,起了个大早,跑到几十里地以外的一个集市上,找了一个算命的先生,替他读信。

听完信的内容后,高二心道:我说天上不会无故掉馅饼的,原是吕家人找上了门。只是他们此时有难,需要我帮助,不会再与我计较过去的。那我就不动声色地消受那白花花的银子吧,至于那孩子,你们不说,我也会好生照料的。我一生无儿无女,老伴稀罕着呢!

哼!高二在返回的路上还琢磨着此事。整天看那撩人的东西能不出事吗?这孩子定是来历不明,怕是吕家的公子与哪家的夫人或姑娘通奸,结出的恶果吧?

吕琪昌开始几年还不定期地往这镇上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懈怠啦,一是他又有了一个女儿,再是他想到了将来。按照目前的情形推算,他此生很难与这个私生子相聚啦,如此一来,渐渐疏远这个望坡镇怕是最好的方法,免得徒生伤悲。

儿孙只有儿孙福,也许我的放手,对这孩子也是个恩惠,他的生活若扯上我,势必陡生坎坷。吕琪昌在心中劝自己。

也罢,待到他成人后,我想法把他弄到军营,暗中提拔他一下吧。考虑到此,吕琪昌又跑了一次望坡镇,这次放下的银子较多,足够这三口之家吃喝上几年啦。

心事一放下,吕琪昌竟然渐渐地淡忘了这个有他一位亲骨肉在此生活的望坡镇。

………………

再次地与玉颖相遇,让望坡镇重新回到了吕琪昌的脑海里;看到孩子的生身母亲,让他这个爹生出了一些愧疚之感。

我还是找时间到望坡镇上去看看吧,免得玉颖向我问起孩子的下落,我却找不到他啦,如此再伤害一次玉颖,那可是天大的罪过。她迟早会来找我的,随着年岁的增加,孩子会越来越成为她追寻的目标。听广守备讲,查家的二夫人没有生育,那么,她到后来有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寻找自己的亲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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