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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激斗

八阶剑师的全力一剑,根本就不是相差一个段位的大剑士能抗衡的。惨呼声中,有四道身影倒飞出去。

白一手下的五个剑士,被食人树杀死一个,丹尼尔拼死一击杀了一个,仅剩的三个在格雷亚这招全力一剑之下全部完蛋。三个剑士倒在他们自己的血泊之中,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犹自冒出血水。倒飞出去的四个身影是白一和三个剑奴。

三个剑奴和普通剑士不同,他们不使用斗气,但表现出来的攻防能力比之大剑士却毫不逊色。黑沉沉的剑不知道由什么材料铸成,此时已经断成了六截。护身的铁叶甲被切得七零八落,三具身体却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待余波散去,立即翻身爬了起来。

白一撞到一颗大树之后又被弹回地上,半天才爬起身来站在两个剑奴后面。抬手抹去嘴唇上的鲜血,眼中流露出无法抑止的惊惧和愤恨。不看一剑伤他的格雷亚,复杂的眼神扫过地上三个手下的尸体,狠狠盯向四个亡灵魔法师。

他恨!却不是恨格雷亚,而是恨尼古拉等几个亡灵魔法师,他明白自己被尼古拉算计了。这几个该死的亡灵魔法师除去一开始召唤出来几十具剑盾骷髅和放出几个剑奴,就只是象征性地施放了几个小魔法。根本就没有尽力配合他们的攻杀。如果他们全力出手,这一家人绝不可能支持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他们全力出手,格雷亚绝不可能有机会发出这么恐怖的杀招。

他惊,不是因为格雷亚那一招绝杀的超强威力,而是在想着自己这次恐怕要死在尼古拉的手上。正如组织要求他带领白队第十一组在杀了格雷亚一家人之后连尼古拉也杀掉一样,尼古拉也极有可能会杀了格雷亚一家之后连他一起杀掉。白一心中不再考虑如何杀死格雷亚一家人,转而盘算着如何才能逃走。带出来的十五个剑士已经全部报销,完不完得成组织交待的另一项任务和回去如何向上头交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在尼古拉的算计之下留住性命。

格雷亚拼着全身余力发出一招天罗之后,人已到了强弩之末,几无后继之力。抢到蒂娜的身边探手试了试她的鼻息,蒂娜居然在平稳地呼吸着,只是仍在昏迷之中。看看躺在远处树下的特蕾茜,却不敢离开罗林等几人过去查看她是死是活。心中焦急盘算着眼下的情势。

丹尼尔夫妻生死未卜,蒂娜重伤昏迷。莎拉在透支魔力把对方领路的丛林猎手烧成了焦炭之后也昏迷过去。一家人几乎都失去战力,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对方却还有三个剑奴、一个受伤未死的大剑士白一和四个亡灵魔法师。双方实力悬殊,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

扭头看着抱着蒂娜神情有些惊惶的儿子,格雷亚脸上略显悲苦之色。神色稍有变幻,沙哑着声音说道:“儿子,这一次你要靠自己了。等一下我尽量拖住他们,你往我们来时的路跑。如果父神保佑你能跑出去,就去麦基克帝国境内的观澜湖找你奶奶和外公。”

格雷亚也是在尽人事听天命,虽然无法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如何能跑出这危机四伏的茫茫林海、如何翻山越岭上万里去到观澜湖,但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不。”

罗林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如斩钉截铁,令格雷亚不难听出这一个字所包含的勇气与决绝。

恐惧、担心、悲伤等情绪消失了,罗林心中只有无边的愤怒。但他却没有因为愤怒而暴躁,相反很镇静,镇静得足以让格雷亚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

“好儿子!父亲以你为荣。照顾好你母亲,就算是死,咱们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格雷亚放下心中最后的包袱,忽然觉得轻松起来,疲累的身体似乎也不那么沉重了,转身站起柱剑而立。人静如处子,不言不动,看不出有一丝紧张,也看不出有一毫悲愤。

起风了,夜风呼啸着穿过丛林,其声如泣如诉凄婉悲凉,不知是在为谁唱响镇魂的挽歌。偶然有一两颗星星在树梢枝叶摇曳的空隙中一闪而过,似想探头张望却又不忍看见这一幕即将发生在人间的悲剧。而丛林中这一小块空地上的悲剧演员们正在投入地表演,谁也没有从枝叶摇曳的缝隙中注意到遥远的夜空正有两颗星星的光辉越来越亮。

目睹格雷亚的一剑绝杀,尼古拉那张原本和他声音一样呆板的脸上也现出了惊悚之色。暗自庆幸自己等人不在攻击范围之内,否则就算能瞬发元素盾牌,是否扛得下这一剑还是未知之数。

他和手下的几个亡灵魔法师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没有尽力,还让莎拉有机会把那个丛林猎手烧成黑乎乎的焦炭,恐怕不是感念与格雷亚父母的往日交情,而是想借格雷亚一家人的刀杀了白一等人。此时大局将定,也该是他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毫毛征兆地,白一身前的两个剑奴齐齐退步出手。一左一右两只干枯的手插进白一的胁下,在他的惨嚎声中拉出他的肠子,用要命的方式打断了他正在盘算着逃走的念头。可怜堂堂一个七阶大剑士,就这样死在自己人的暗算之下。

杀了白一,尼古拉才嘘叹一声说道:“格雷亚,放弃吧,我不想用太残忍的手段对付你。”

“能告诉我是谁要我们一家的命吗?”格雷亚不答反问。他不关心对手为何自相残杀,还是在问先前就问过的问题。

“很遗憾!因为受着誓言的约束,我不能满足你这个最后的愿望。”尼古拉说道。原本平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得已的愤怒,他能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有些轻微的痉挛。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和我父母亲有过什么交情吗?”

“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希望精灵族的人能赶来救你们,这是我回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希望在我说完的时候你能有一个明智的决定。”尼古拉说到这里停下话来,似在回忆过往整理思绪。短暂的静默之后又才说道:“当年我还只是一个暗法师的时候,和你父亲肯德曾是同一个佣兵团里的成员。一次任务中我们认识了斯纳蒂斯,我和肯德都对斯纳蒂斯有着爱慕之心,遗憾的是斯纳蒂斯选择了肯德而不是我。后来我被迫离开佣兵团,开始修炼亡灵魔法,从此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两人。”说到这里停住不再往下说从前的旧事,转而说道:“这次的任务只要求击杀了你们夫妻三人,如果你放弃抵抗,除你们夫妻三人外,我可以放过其它人。如何?”

知道对方不打算让他再拖延时间,也不相信对方真的会放过自己的儿子。格雷亚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尼古拉,说道:“不必费心。我们一家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想要我们的命,就自己来拿吧。”说罢徐徐扬起手中的双手剑。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尼古拉说完最后一句废话,手中法杖轻轻摆动几下,倏然一顿指住格雷亚,三个剑奴立即围了上去。

另外三个亡灵魔法师也开始摇动法杖吟唱咒语,准备魔法攻击。

魔法师的法杖并不是拿来显摆,也不是拿来给通常体弱的魔法师们当拐棍用的。虽然通过以手结印配合咒语吟唱也能施放出魔法,但是法师们还是更喜欢用法杖在空中画出特定的印诀来配合咒语吟唱。除去法杖一般都会附带的魔法增幅或魔力节省作用之外,使用法杖画诀配合咒语能加快魔法的正常施放速度。

起雾了。淡绿色的雾气无声无息地从地上升起,并不因风散去,朦朦胧胧地围绕着格雷亚一家人。

地上,几只骨手破土而出,紧紧抓住格雷亚的双脚。

空中,一只暗绿色的雾手没来由地出现,俯冲而下抓向格雷亚的头顶。

三个亡灵魔法师施放的法术,亡灵魔法——腐尸毒云、地狱束缚、毒之手。

格雷亚的剑上不再像之前那样通体蓝光荧荧伸缩不定,只有剑尖在凝聚着一小团蓝色光芒。然而那一团蓝光却让尼古拉等人感觉它是如此暴虐,如此危险。尤其是蓝光中那一条变幻不停的妖异紫光弧,它如同被束缚于笼中的狂暴野兽,愤怒地挣扎扭曲,似要冲破那蓝光的束缚择人而噬。

抬腿,闪身,进击。抓住格雷亚小腿的骨手纷纷散碎,然而格雷亚只迈出了一步。只跨出一步,避开了毒之手攻击,尼古拉的虚弱术就到了。一道淡淡的黑气袭上格雷亚的身躯,转瞬即消失在他的身上。

运用精神力锁定目标进行追击的虚弱术是无法闪避的,除非能快到魔法元素追不上并且在被击中之前格杀施术的魔法师。

格雷亚突然觉得身躯无比沉重,心跳迟缓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停止,连呼吸也显得有些困难。不再迟疑,剑尖上的妖异紫光弧终于冲破蓝光的束缚,在格雷亚奋力挥剑时跳动扭曲着奔向围上来的三个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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