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马从皇城大门迎出来,整齐地走到那华贵男子面前,为首的中年人身负轻甲,双目深陷,阴鹜气十足,太阳穴鼓得高高,一看就知道是个难得的高手。
“诚亲王?”中年人神色异常严肃,见到下马侧身的华衣少年,低声问道:“下官听到属下报告,说皇城前有人聚众,王爷可知道是何事?”
华衣少年强行压下沸腾的气血,见到这阴鸷中年,心下顿时不快,眉头一皱道:“鲁守宫,你这是质问本王?”
“不敢。”鲁守宫神色不变,淡淡道:“王爷言重了,下官分内之事,不得不如此而已。”
诚亲王抬头张望,刚刚那股清风拂袖,他便知道附近有个宗师级数的大高手,这样的人物有心隐藏起来,凭借他的武道经验,根本不可能把对方找出来,他很奇怪,究竟是哪一位高手会闲来无事,在皇城前晃悠,要知道大魏的历史上,就有一桩宗师高手刺杀太子的例子,所以皇城守卫森严,对于任何敢无故靠近的高手,都会格杀勿论。
“你是禁军首领,有守卫皇城之责,然而……”诚亲王见这位大内首领依旧不动声色,有些气恼的道:“皇城三十丈内站着个大宗师,你竟然未曾发现?”
鲁守宫眼角皱了皱,脸上并未露出任何情绪,让诚亲王失望了一把,只是他常年锻炼,内心的震动,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而已,“王爷您确定?”
事实上他已经有些相信诚亲王的话,毕竟这等事儿,便是太子殿下也不敢玩笑。
“刚刚策马,三丈之内无人近身,那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无声救人,不是大宗师是什么?”诚亲王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疑惑,他有一句话没说,那股真气的感觉,与燕山北面结庐的藏锋一脉很相似,只是世人都知道,藏锋一脉的宗师高手,迄今为止也就开宗立派的门主藏锋剑一人而已。
藏锋剑门徒遍及天下,任职军中的高手不知凡几,诚亲王不是傻子,这种犯忌讳的话甫一出口,绝对会遭到许多势力的打压,更何况光凭藏锋剑这三个字的名号,也就足以让他不敢说出这句话。
大魏虽然是皇室的,却又不全是皇室的,六大武道圣地,千载豪门世家,三方鼎立,相互牵制着,这是历代皇帝的心病,难以根除。
“的确只有入了先天的宗师才能办到。”鲁守宫宁可信其有,挥手招来一名侍卫,低声垂询道:“元国那边的钉子又没有汇报?”
大内禁卫直接负责于皇帝,不仅要拱卫皇城,更是大魏情报系统汇总之地,这个侍卫便是鲁守宫心腹之一,值得信任。
“大人,王爷。”侍卫先是一礼,而后回道:“兄弟们日夜不敢懈怠,元人那边盯得很死,他们若是有异动,第一时间内定然会汇报过来。”
“本王确定刚才的确是个大宗师!那小孩横移三丈,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都曾看见!”看见鲁守宫皱眉动作,诚亲王恼怒的抬头张望,却发觉路人早就走个干干净净。
这些寻常百姓,见到一群官军围成一团,自然都害怕的跑了个干净,而那小孩的父母,更是走的最快,诚亲王张目看去,顿时尴尬不已。
“本官也相信那些兄弟。”这阴鸷中年人改变了称呼,冷冷对那侍卫道:“查查六大门派动向,还有清河崔家、慕容、上廖……这些世家所有动作,让手下们尽快分析,第一时间之内把结果呈报上来,我会亲自向陛下禀告,若是出了任何差错,这些兄弟们可就危险了。”
那侍卫一凛,点头施礼退去,准备各种事项。
“王爷,兹事体大,下官不希望走漏任何风声……下官直接对陛下负责,所以这是陛下的意思。”鲁守宫一脸阴沉,声音有些发寒:“皇城守备律例添了一条,方圆百丈内纵马者,勿论官衔身份,当领廷扙五十……王爷记住了。”
诚亲王气得脸色有些发青,心里更是无奈,他虽然是当今陛下所出,对于这个皇帝身边的近人却无可奈何——鲁守宫只忠于皇帝和未来皇帝,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皇帝陛下对这位阴鸷的大人,也是青睐有佳,他手上掌管的权力,可以说是大魏皇朝最阴暗的而又最有力的,没有哪个皇子愿意得罪这样的人。
至于因为救人引发的一些列变故,苏轩并没有察觉,就算他知道,他也只会想到禁军首领真是较真,而鲁守宫较真的原因,则是皇室内库那密封的卷宗。
十七年前八王夺嫡,太子被刺杀一案,这是众人皆知的,而掌管大魏阴暗权力的鲁守宫却清楚地知道,那个无名宗师不仅带走了太子的性命,更是成功的毒杀了病重的先帝,这等惊天动地的事被掩藏到深宫深处,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而已。
当今陛下加宽加厚加高皇城,守备条例更是编纂的森严,大部分原因便是源于十几年前的旧事,鲁守宫深知陛下对这般事的忌讳,所以下达一系列动作,直接影响到未来几年的变化。
…………
入夜时分,苏轩终于狼狈不堪地寻到太学院,摸摸索索找到了住宿的客栈,他暗下决心,日后游遍全城,一定要编纂份大大的地图,方便后来人,当然也为自己增加点银粮储备。
要了些饭菜端进房内,苏轩有些咋舌,京师这种地方,无论住宿还是吃饭,价格都高的惊人,太学院没有公寓之类,像他这样外来求学的学子们,大多在城外租赁处雅居,刚来到京城还没几天,苏轩也就没忙碌着寻找住处。
今夜有风,无云,月圆。
这些寻常酒菜,苏轩直视浅尝辄止,他七天前吞服过一片琼玉洗髓丹,效力大约能管十二天,为了不让人怀疑,才每日点些食物,更何况修行日短,口腹之欲尚自强烈,忍不住馋了两口,聊表心意。
吹灭了灯火,三更一过,苏轩悄悄腾挪到客栈屋顶,铺上层垫子盘坐上面,指尖捏了朵莲花印,静心凝神,一一存想性格正邪两念。
他虽然能天生夜游,但心根不稳,神性未定,月前贸然修炼轮转经,险些迷失在幻象之中,神识大伤,有了教训后,苏轩才开始认真对待修炼的最初阶段,也是最为重要的境界——阴神悔出。
人性有善恶执三类念头,善恶是无绝对的,对于修道人来说更是如此,俗话说“善恶一思量间”,修道士随性所致,认为行的的善便是善,做的是恶便是恶,一思量便有不同念想,同一件事凭借心意便有不同的善恶标准。
道不同不相为谋,修道者之间的争斗,都是因为道理不同,才凭借力量压服,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阴神悔出,其实就是对自己前事所为,下一个既模糊又清晰地定义,日后行事按照自己的标准,人道虽然千变万化,却有一杆尺子度量。
这种定神的行为进一步前进之后,便是完善“道心”,那样才算登堂入室,进入了修“道”的大门。
古老门阀对于修道的严苛,苏轩往日并不在意,作为穿越众的骄傲,认为天资摆在那,自然有出奇之处,只是修炼道术后才知道其中凶险,认认真真打稳基础。
存神定性,每夜静寂之时凝练心境,直至今夜苏轩才有一种“放下”的超脱感、轻松感,有一种真空无碍,心灵干净纯粹的直观感受。
“心至真空,解脱无累!原来这些都是真的,明心见性,明心见性,心灵经过自我不断洗伐,果真有种超脱感,怪不得历史上这么多皇帝都醉心于修炼,这种感觉简直就是精神上吸食鸦片,没有毅力或者稍微放松下,都可能坠入魔障。”
苏轩心头感慨道途之凶险,不再迟疑,大约半炷香时间,一尊泛着幽幽清光的莲花忽而现于头顶,周围树立着五张黑漆漆的门户,分别代表着神道、人道、畜道、鬼道、地狱道,这五张门户以一种极为玄妙的速度旋转着,一道阴风从苏轩头顶钻出,急速钻机其中一道门户。
“无间地狱!”
眼前一片尸山血海,苏轩极为冷静的睁开眼睛,轮转经第一关无尽幻象,万象本源的负面情绪,这是必须要斩杀的。
(对于电工的怨念,在下能与伽椰子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