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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圆之日的修车人

市中医院实习医生郝天乐,追女朋友追成了马拉松。也算是有志者事竟成,过五关斩六将历尽考验,终于追成了正果。郝天乐得到女朋友的应允,上未来的岳母家拜访。

今日是中秋节,郝天乐为防车多人挤路上堵车,特把隔壁科室林主任好久未骑的单车借来一用。郝天乐原以为骑个自行车来去自由,无牵无挂,却不料今日的红灯好像与他有仇,每到一个路口都要无情地亮上片刻。好不容易拐上了小路,眼见天色渐晚,郝天乐争分夺秒,脚下用力,自行车“蹭——”地向前窜去。

“卟啪、嘶——”突然,自行车猛地一颤,便再也动弹不得。郝天乐忙下车查看,哎呀,不好,一根不粗不细的铁丝,早已插入在轮胎的心脏。抬头望天,月明星稀,低头看地,朦胧一片,唉,车轮胎早不破晚不破,偏偏今儿晚上破,这黑灯瞎火的可咋办?推推这泄了气的单车,郝天乐急得汗流浃背,那里还乐得起来。

真可谓“天无绝人之路”正在郝天乐缩手无策之时,“啪!”拐角处的一家沿街店铺亮了灯,郝天乐赶紧推车上前求助。推门一看,嘿嘿,竟会是一家自行车修理铺,真是打瞌睡的遇上了送枕头的,郝天乐自然喜出望外。

“哦,小伙子你这车没什么大毛病,只是轮胎戳破了,交给我包你满意。”满头白发的摊主迎上来,略微查看就一口说出毛病。看他胸有成竹,想必修车手艺定然不错。只是这修车大伯悠乎乎,慢吞吞,让郝天乐真正体会了什么叫急惊风碰上了慢郎中。更让他不堪忍受的是,修车人手上磨磨蹭蹭,嘴上还唠唠叨叨,把郝天乐的年龄、职业,家庭地址,甚至连他老爸老妈的职业统统问了个遍。手机上女朋友发的短信一条比一条急,语气越来越有火药味,急得郝天乐坐立不安,六神无主,只好把他今日要去女朋友家过“中秋”之事全盘托出,连连催促修车人速战速结。

“哎呀,原来你有急事,咋不早说。不过,你这车链也不太好,怎么样,换不换?”修车的见郝天乐再三催促,极不耐烦,忙识相地住了嘴,麻利地补好了车胎。可还没等郝天乐表示可否,眼睛一眨竟自作主张地要给他换车链。郝天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今天碰上“杀猪”高手了。看来这修车的城府蛮深,拖延时间这么久,就是为了狠狠地宰一刀。事已至此,郝天乐总不能扛着卸了链条的自行车上路。看来这车链换不换也得换。郝天乐只得应允下来,并许诺工钱好说,只是越快越好。

不知是郝天乐火烧眉毛的样子,让修车人动了恻隐之心,还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修车人手忙脚乱地换好车链,又顺手抹上了油。接过焕然一新的单车,郝天乐二话没说摸出张100元币递了过去,修车的退后一步摇手拒接。什么,我兜里除了这张百元的,只有两张10元币,知道付你20元绝不会放我走,才省事宁人付你100元,难道还嫌少,这宰客的刀磨得也太快了点。郝天乐忍无可忍正欲发作,修车人一语惊人:“小伙子快走吧,我,我这里修车不要钱。”

“啊——”郝天乐目瞪口呆。虽百思不解,但他顾不上追根究底,急匆匆跨上单车,赶去女朋友家负荆请罪。幸好大过节的女朋友情绪还不错,对他跚跚来迟从轻发落,只判了个“留家查看,以观后效”。尤其听郝天乐述说了修车的经过,在新闻媒体工作的女朋友晓芸,更是眼睛一亮。晓芸觉得这种免费修车的事例,在如今物欲横流的社会上实在难得,她认定这是个不错的新闻题材,拉着郝天乐就往门外跑。

郝天乐和女朋友在月下并驾同骑,感觉实在好极了。一路上他谈笑风生,妙趣横生。逗得女朋友娇笑不止。“嘘——”突然,晓芸示意郝天乐噤声。郝天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朦胧的月色下,一个佝偻着腰的黑影,起起伏伏分明是在马路上撒着什么。

晓芸把自行车推给郝天乐,悄悄跟上了去。“咦,你看这是什么?”不一会她从马路上捡回了两根歪歪曲曲的铁丝,和几片闪亮的玻璃片。一看这东西郝天乐触景生情,怒不可息。呀呸!自己那轮胎就是被这种铁丝戳破的,原以为今日出门不利,是自己运气不好,那晓得这是有人故意撒在马路上存心害人的。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心人助人为乐义务修车,坏心眼伺机害人月夜撒钉。晓芸动了义愤决意要查个水落石出,把正反两件事都写进新闻稿曝光。郝天乐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要知道他本人已受其暗算戳破了轮胎,若不是遇到那个义务修车的好心大伯,岂不是……郝天乐打了个两头包抄的手势,晓芸冰心聪慧,配合默契,五分钟后,哪个专在马路上制造事端的小人,被逮了个正着。

“你,你这混蛋竟敢在马路上搞破坏。走,跟我们去派出所!”不知是人脏具获难以抵赖,还是郝天乐和女朋友的精诚合作让其挣扎不了,捣鬼的顺由他们推推搡搡,不作任何反抗。“唉,我混,我真的是混蛋,走,走吧。去哪里,都、都行。”锣鼓听声,说话听音,这人的语气似乎十分熟悉,郝天乐凑上去仔细一看,“啊——”惊得他呆若木鸡。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在马路上撒铁钉、碎玻璃的竟会就是那个为他义务修车的大伯。

晓芸不亏是学新闻的,善于从事物的表面挖掘它的本源。更何况,别人设法戳破路人的轮胎,为的是多赚几个昧心钱,可此人千方百计戳破路人车胎,却辛辛苦苦补轮胎分文不取,这里面肯定有个为人不知的特别原因。晓芸给郝天乐使了个眼色,掉转头把老人送回家。

走进老人的卧室更让郝天乐诧异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低矮、潮湿的修车铺后面,竟会是一幢崭新的三层楼房,而屋里的摆设也是应有尽有,可他为什么要……在女朋友晓芸的耐心询问下,才知道修车大伯是机修厂的退休工人,老伴死了20年了。他又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才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如今学业有成的儿子正从事研究工作,老人只记得儿子已有三个“中秋”没来看他了,至于儿子具体研究什么他哪里知道。

“我知道了,您故意戳破路人的车轮胎,就是为了能有人陪您聊聊天……”听了女朋友晓芸的分析,郝天乐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修他只轮胎,磨磨蹭蹭查了他祖宗十八代。

“走,快走……”见女朋友晓芸拉着大伯又要出门。想想大伯也是事出有因,不知咋得,郝天乐倒硬不起心来,忙拦住晓芸,让她放大伯一马。

晓芸嗔怪地瞪了郝天乐一眼:“行,你善心犹存,人品不错,我、我……”晓芸示意郝天乐把自行车推过来,驮大伯一起回家过“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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