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腊月二十九这天，国平给父母送几袋年货过来，她把水果和干果分类放在凉房里，盖放好，回到客厅，刚坐下来，想喝口水，手机却嗡嗡响起来，她翻开屏幕一看，是办事处发来的信息，不由得火冒三丈，这个信息不是拜年的，而是催债的，内容是：“正月初七，张书记让把三千元的红火费缴上来。”国平看完，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喊道：“还让不让人活？”
她已经把红火费给清扫员当工资开了。
王国光正在方桌上写对联，停住笔问她：“又怎么啦？”
“唉！催命钱又找上门来了。”
王国光听不懂，问道：“什么催命钱？”
国平说：“前几天收了三千块钱红火费，可是清扫员的工资没着落，快要过年了，我总不能让人家过不了年吧，就把红火费当工资给他开了。这不，办事处让我正月初七往上交红火费，我现在去哪里给他找钱去。”
王国光也替妹妹发愁，但他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唉声叹气说：“你们这街道办事处比黄世仁都狠毒，连年都不让人过。”
国平叹一口气，含着眼泪说：“有时候我都不想活了。”
王国光吓一跳，忙摆手说：“别，别，别，实在干不下去，咱们就别干了，不能为了他们把命丢了，不值得。”他着急晃动手臂，毛笔头上的墨汁滴甩得四处都是。
国平用手摸一把眼泪说：“遇上这么一个恶霸领导，往死里逼人，他一个小小的科级书记，贪污的都买上别墅了，还这么抠掐人，他把我们都当成他的搂钱耙子，一个镚子儿也不放过，我们迟早哪天得跟他遭殃。”
王国光把毛笔架在砚台上，走到她跟前，劝说道：“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干头，干脆不伺候他们了。”
国平点点头，眼望着别处发呆，心里反复琢磨，七上八下打起鼓来。
但是国平还是狠不下心来，把社区主任的工作辞掉。为此，她一个春节都没过好，每天都为社区的事情操心，到了初七那天，她只好从家里拿出三千元给办事处补上，振华开玩笑说：“这钱估计又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啦。”国平没好气喊道：“你每天就惦记着钱，钱，不提钱你就活不了！葛朗台！”振华见她发这顿无名火气，皱皱眉头，推门出外，到麻将馆打麻将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