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宇租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本来是跟一个同学合租的,但是前几天那位同学又搬回了学生宿舍,原因是他更喜欢人多的热闹。想到不用跟这个满身酒气的老头挤在一个房间里,这也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整理床铺,收拾房间,搬来自己的另一套被褥,十分细致周到。林成宇问:“老先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雷,叫我雷老就好了。”雷老头看着林成宇血迹斑斑的头部,“你头上的伤怎么样?”
“外面的伤口不是太疼了,就是稍微晃动一下脑袋里面疼。”两次重创,还算伤的不重,轻微脑震荡。
“哈哈,头撞南墙能不疼吗,本来给你灌点美酒就不疼了,可是我自己都不够了。你过来,我帮你治一治,免得说我白吃白喝你的。”
雷老头示意林成宇坐在他对面,两手的四根手指指尖放在林成宇的太阳穴上,雷老头的表情变得庄严肃穆,一反之前大咧咧的醉鬼形象,判若两人,而他的眼睛里也似乎一时充满光芒,与林成宇对视。
面对此时此景,林成宇忍不住想笑,但是与雷老头指尖相触的太阳穴忽然隐隐发热,使他即刻镇定下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近一分钟,林成宇感到太阳穴有一点发烫,精神振奋,畅然舒泰,晃动脖颈,脑内的疼痛全部消失了。他又像摇头狮子般乱晃几下,问道:“太棒了,雷老,你是怎么做到的?”
雷老头又恢复了老样子,细品一口酒,缓缓地道:“简单的很,就是给你大脑注入一点念力,让你清醒清醒。”
“念力?”林成宇忽然眼前一亮,这个词只是在同学闲聊中出现过,传说念力是由大脑产生的神秘力量,拥有强大的念力的人,简直无所不能,飞檐走壁,摘花飞叶可伤人,一切无往不利。这样一个原来以为只是想象出的人物,竟活生生的坐在眼前,虽然形象跟想象的差了那么一大截,仍令林成宇激动不已。
“雷老,原来你真是个高手,能不能随便教我几招,免得以后再面对那些混混只能逃跑!”这才是林成宇同意老头住进他家的原因。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要是你像那些蠢货一样要磕头拜师,我肯定一脚把你踹出去。教你几招本不难,只是天太晚了,我已经困了。”雷老头慢吞吞地钻进被窝,“过几天好酒好菜招待,看你的表现再说吧。现在你要做的是,别再烦我,回你屋睡觉去!”
林成宇没有动,他兴奋不已,“太激动了,恐怕我这一晚都睡不着了!”
“这样啊,好吧,”雷老头皱眉注视林成宇片刻,沉声道,“你过来,看你不像是蠢货的样子,今晚我就教你点东西。”
“太好了!”林城宇激动的坐在床前,雷老头的四根手指又搭在他的太阳穴上,表情肃穆,眼睛与林成宇相对。此刻林成宇没有上次想笑的冲动,他看着雷老头充满魄力的眼神,感到这才是真正的气魄,平时嬉笑怒骂,不拘小节,而关键时刻,那种高手风范着实让人钦佩。
比一般那些正义凛然的所谓大侠更有魅力。
忽然,雷老头大嘴一张,一声响亮的酒嗝发出,一股难闻浓郁的酒气喷到林成宇脸上。顿时眩晕感袭来,林成宇感到双眼朦胧,天旋地转,在将要昏过去之前,看到了雷老头一脸坏笑。
林成宇委屈地想,死老头,骗我!
雷老头将林成宇扔回床上,对着人事不知的林成宇道:“小子,你不睡我怎么疗伤。”又自语道:“再这里躲一躲,静静疗养,应该不赖吧!”
一早起来林成宇就给雷老头买了一瓶好酒,几样小菜,老头酒足饭饱后打开电视,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住在这里,否则教几招的事免谈!
林成宇坐在教室里,两耳不闻老师语,拄着头望着窗外。以前他也是一耳进一耳出的听课,可是今天有些特别,也许是昨晚的兴奋延续到现在,或是昨天一撞根本没好,脑子昏昏沉沉,乱哄哄的。趴在桌上半天也没能入睡。
下午没有课,林成宇到校医务室检查了一次,医生给他上了点药,告诉他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当摇摇晃晃回到家时,雷老头仍在电视前品着小酒。
“那好,我再费一点我宝贵的精力帮你清醒一下!”听了林成宇对自己状态的叙述,雷老头招手让他过来。
林成宇警觉的看着雷老头,不肯挪步,说道:“你不会再把我熏倒吧,昨晚我可是做了一夜怪梦。”
“你知道喷出那样有威力的酒气,要费多少酒吗,谁舍得浪费!难受你就忍着吧!”
再一次四目相对,从太阳穴注入一丝念力后,林成宇果然不再感到昏沉,但是困意却更加强盛了。
他打电话推了今晚的工作,回到自己的卧室,沉沉的睡去。
————————————————————————————————
浓墨一般的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临了。厚云将星月全部遮挡住,大地上虽没有太多自然的光线,但是各个建筑物发射的光线及万家灯火,让夜晚不再那么难以度过。
林成宇的家里仍是漆黑一片,虽然有两个人存在,可是显得十分冷清幽寂。
坐在黑暗中闭目疗伤的雷慕峰缓缓睁开眼,他走下床,将房间以及客厅的灯打开,推门进入林成宇的房间。他轻轻拍了拍林成宇的脸,见林成宇醒了过来,用他一贯懒洋洋微醺的声音说道:“小子,还在装睡,是不是想饿死我啊。”
林成宇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注视着雷慕峰。忽然一拳向雷慕峰的腹部打过去。
雷慕峰抓住林成宇手腕一甩,林成宇如同腾云驾雾般从床上飞起,稳稳地落在门口。雷慕峰笑道:“好小子!还想试探试探我?”
林成宇不说话,转身跑出房间,等到再出现雷慕峰面前时,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你是谁?”林成宇严厉地问道,跑向雷慕峰猛刺过去。
雷慕峰手搭住林成宇手腕,将刀夺到自己手里,另一掌拍在林成宇心口,这次稍微用了力气,林成宇腾腾腾后退出七八步,后背撞在墙上才止住退势,可是力道仍不止歇,向下滑落坐在墙根,刚要站起来再战,雷慕峰手一扬,那把水果刀飞来猛地刺进脸旁的木质门框上,刀柄兀自颤动。
林成宇骇异,不敢再动,见到雷慕峰手里没有武器,猛然侧过身拔下水果刀,跑进几步,一刀向雷慕峰胸口掷出去。
雷慕峰用他的银色酒壶一碰,“当!”水果刀落在地上。
雷慕峰喝了一口酒,眯着眼打量林成宇道:“小子,你疯了吗?”
林成宇并没有疯,但看似胜过疯狂。昨天头部连续受到撞击,大脑震荡,雷慕峰注入他脑中念力,镇定了大脑,但令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却也把封闭多年脑中的另一区域打开了一丝缝隙。
一向被父母教育要做善良人的林成宇,睡过一觉之后,再次醒来,转瞬变成一个无端残忍狂暴的人。
林成宇从小时起压住多年的病,在这一晚,苏醒了!
正在两人对峙的时刻,几声微小但却清晰的敲门声响起。
雷慕峰立刻凝重地轻声道:“先不要动!”林成宇愤怒的眼神看着他,根本不去理睬,径直来到门前,立刻打开了门锁。
夜风向屋里灌进,门自动展开,一个黑色衣装头戴黑帽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帽檐遮住了面目。
“你是谁?”林成宇瞪视着访客,心下提防地问道。
那人缓缓抬头,笑道:“你好。”
林成宇吓得毛骨悚然,连退出好几步,眼睛里满是惊骇。这张脸根本不能以人脸来形容,简直如同恶魔,红白相间的面部肌肉,五官不成形状,满脸都是烧伤的疤痕,最可怕的是没有鼻子,两条孔赫然在脸的正中!他脸部不动却自然是一个鬼怪的表情。
入眼不忘刺激着林成宇的神经,不过很快从第一眼的反应走出,反而胆大的走上前去,道:“你是人是鬼?”猛击出一拳。
“说成是人已经不合适了。”这人向后推出一步,轻巧的躲过这一拳,忽然眼中放光,抬起一脚几乎看不见出腿,正踢在林成宇胸口,一瞬间林成宇已然晕去,身体急速的向后飞出去。
站在身后的雷慕峰一只手轻轻一托,将林成宇放到在地上。
黑色衣装的访客皮鞋根部敲击地面,发出“噔噔”的声音,缓缓来到房间中央,微笑道:“好多年没见了,雷老师,你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