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已是炎热的中午,正好遇上何仲山手下人中暑。出手相助后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穿越了,而穿越的朝代是孱弱无能的德佑元年,也就是1275年的南宋!
这时,从山顶隐约传来梆梆的木鱼声。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越长风叹了一口气,门牙包着下嘴唇,无助地暗骂了一句“他哥的”,之后,用手攥攥车把,下树回城。
当前,越长风暂住何仲山的何记散酒店里,散酒店早就关门了,里面只剩些锅碗炉灶等杂物。这酒店在宁门街北段路西,紧挨着城里的官河。何仲山原来是个开酒店的,因为打仗,生意越来越少,只好关门了事,成了郑虎臣手下打理街市的杂差。
饿了不洗澡,饱了不洗头。一回到散酒店,越长风就到后面的官河提了一桶清水,在瓦盆里洗起了头。越长风的头发油性大,两天不洗就头皮发痒。只是现在洗头,他再也用不到清香宜人的洗发水了,只能用一种黑呼呼的块状的东西,一股刺鼻的皂角味儿。但就象再穷不能穷教育一样,只要有水,他必洗头。
好在越长风的头发短,好洗,简单洗洗就就清清爽爽了。有时他真可怜那些长发垂腰的大宋男子,洗一回头该多麻烦啊。
之后越长风去了南边不远的一家散酒店,花二十文钱,弄了两个酸馅馒头和一碗豆子粥就算是晚饭了。
他再回散住处时,天上的月亮倒是大半圆,但行人很稀,全无世界性大都市的繁华气象。
闩上门,越长风把自己脱到只剩下一个小裤衩,坐在床帮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穿越之后的这十来天,只要一静下来,他就会焦虑不安——毕竟,离南宋灭亡也就是半年多的时间了,可现在他还只是一个撅屁股挖地沟的环卫工人。苦他不怕,他怕一直吃苦一直撅屁股挖下水道啊。
这样想着,他的手又不自觉地伸向胸前的那块玉佩--
受父母影响,越长风非常喜欢历史文化,更喜欢收藏玉器。
至于这块纯白的和田玉佩,是他在诊所南边的那个池塘里洗澡时摸到的,长一寸九,宽一寸。正面用凌厉的行书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字,反面则刻着“还我河山”,其中正面右下角还刻着“鹏举勉赠”。
而通过求证,越长风也弄清了玉佩的来历:这是当年越飞抗金时赠给手下有功大将的珍品,非常珍稀。曾有人出三十万元高价求购,他都没舍得出手。
越长风太珍爱这块玉佩了,每次把玩它,他都会想到岳飞等民族英雄金戈铁马、保家卫国的雄姿,甚至不止一次地幻想,假如自己回到古代会怎样收拾旧山河。
现在,当他怀揣着这块“还我河山”的玉佩,真就穿越到了一个最需要英雄的世界的时候,才无奈地发现,如果只凭一个现代人的狂热就想去改写历史,那只能被历史的车轮轧成阿扁。
当然,他手里其实也攥着一张大大的王牌,但这张王牌太大了,就象一枚戴在乞丐手上的钻戒,没人相信是真的。除非他改变身份,变得有钱有势,变得一呼百应。至于捞钱的门路,他还是有的,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掌握的火疗术开一家火疗铺。
以前,他曾受叔叔之托专门到西藏学习了火疗,从所需药液配方到操作方法无一不精。火疗是藏医发明的疗法,对各种常见慢性病均有很好的疗效。最主要的是,这种疗法是17世纪才发明的,可以说,在13世纪的中国甚至在整个世界也只有他越长风一人掌握,只要能把火疗推广开,那是绝对能赚大钱的。
而难题是,他没有开铺的本钱。
想到这里,越长风丧气地一口吹灭本来就晃啊晃的油灯,横到了竹席上。
屋里够热的,越长风身上汗津津的,一翻身,他的皮肉与竹席剥离时就会发出的轻微的唰唰声。
越长风用门牙刮了刮有点儿发干的嘴唇,想喝点儿水,又懒得动。
南宋软弱,但其国产的蚊子的嘴倒是硬得很,灯一灭就开始嗡嗡地围刺越长风,逼得他只好用两手盲目地乱拍起来。
只有窗外亘古不变的月光,温和地润过窗棂,散落床头,抚慰着他这个遥远到不能再遥远的异乡人……
要是能亲手扇上忽必烈几巴掌该有多爽啊!
越长风想到这里,很阿Q地咧嘴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