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因七皇子萧恒突然带进一个绝美女子,陡然一片岑寂。
酒宴酣畅的人沉在喜悦中,缓不过神来,眼前状况突袭,只得搁下酒杯。
跟在萧恒背后,行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惊艳的赞叹,陌柔反而越是如履薄冰。
见萧恒跪下,沉声行礼,她也忙跟着跪下。
丹陛之上,神情内敛的中年男子,肃冷威严,眉眼与萧恒有七分相仿,端坐龙椅上俯视着两人,看似和蔼,那双眼中,却无半分温度。
“苏陌柔,你当朕的儿子是什么?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朕?陌柔心头惊颤,忙低下头来,却发现萧恒竟不见了!她本能地侧首搜寻席位……
他坐去了众皇子那边,漫不经心地接过身侧女子递上的热茶。两人眼神交汇,无声胜有声,女子粉黛娇颜,柳眉杏眸,对他娇羞轻嗔,盈盈含笑。
这女子,就是他所谓“心之所爱”?倒……真是一位美人儿。
陌柔瞧着两人的神态,全然忘了自己正命悬一线。
“苏陌柔,你没有听到朕的话,还是聋了?”
丹陛之上,传来震怒地冷斥。
她猛然回过神来,低头略一思忖,反应极快地,眼神里酝酿一片无辜。“皇上,请恕陌柔失忆,完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不懂?”
“陌柔从雪中醒来,唇角带血,若非被人喂过剧毒,便是被人重伤过。陌柔赶去婚礼,就见新郎抱着新娘上花轿……还请陛下明察!”
众人窃窃私语,视线有意无意地看向一对儿新人。
龙椅上传来森冷的笑,“若是抗旨之人,都对朕推说失忆,朕还如何安定天下?!”
“陛下言之有理,有罪的确不能推托。可……陌柔真的失忆,陛下若强加罪名,您的一世英名,恐怕也就此毁于一旦!”
昭帝气结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死到临头还敢狡辩,倒是朕小瞧了你!”
陌柔心焦地视线微斜,正见萧恒吃下那女子喂的葡萄,不禁就烦躁起来。
身穿大红礼服的新郎官,十一皇子萧衍,正握住苏若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似生怕被分开似地。
也罢,这新郎官眼里心里都无她,事已至此,不过一死。
陌柔绝望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既然皇上不愿详查,请给个痛快,赐小女子一具全尸吧!但请皇上不要责难陌柔的家人。”
昭帝俯视着她,因她一番言辞,反而陷入沉默。不愿详查,不要责难家人,这女子果然刁蛮跋扈!
珍馐美馔,衣香鬟鬓,灯映得满殿金碧辉煌。帝王威仪,气势如龙,无声压迫,众人屏息不语,殿内气氛愈加诡异窒闷。
昭帝隐隐暗动杀气,眸光却又复杂地一扫脸色发白的萧恒,视线不着痕迹收回,细看陌柔绝美的五官之后,纵有不忍,终是绝然摆手。
太监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之上一杯酒,清澈无色,醇香四溢。
陌柔颦眉深吸一口气,伸手端起酒杯……
却,当啷一声脆响,酒杯坠地,酒洒在地上,地毯陡然变成黑色,是……鸩毒。
众人视线转移,却见,摔碎在地上的,不只有酒杯,还有一个茶盅盖。
无人注意到,这茶盅盖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
唯有昭帝,一脸深沉,静无波澜,眸光复杂地看向萧恒。
萧恒忙起身,陌柔看向他位子上没有盖子的茶盅,心头一悸,却猜不透他为何出手。
他身侧那秀美的女子,皱起精描细画的柳眉。显然,不愿他多管她这桩棘手的闲事。
“恒儿,怎么了?”昭帝早就察觉儿子异样,“你觉得朕处置这丫头太轻?”
萧恒在陌柔左侧跪下,始终未再看她。
“父皇,苏若婉嫁给十一弟,喜结良缘,甚为欢喜,今日不宜见血。苏陌柔当了红娘,也算将功补过。”
昭帝疑惑扬眉,一脸费解。
陌柔侧首看他,心跳奇快,不知自己是因为恐慌,还是……别的。
他深刻的五官,俊美到极致,肃冷一身气质,犹如殿外檐牙的冰棱,能刺伤人。他却分明又端正地跪在地上,为她求得一条生路。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侧首冷睨她一眼,继续对昭帝说道,“至于苏陌柔之罪,儿臣有人证,她到底是故意抗旨,还是无奈而为,父皇一问便知。”
说完,他就朝着殿外摆了下手。
陌柔与众人都看去,护卫带进一位战战兢兢的小丫鬟,正是王府璟梅院的小珍。
小珍跪下来,把在璟梅院的事详述一遍之后,正想说王妃要把小郡主丢进兽园一事,却未开口,就被萧恒警告地冷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