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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局限

一辆豪华的马车飞驰在官道上。马车的规格非同寻常,明黄色的帘子显示了它载着的人的身份之高。而这辆车前前后后光是骑马的随从,竟有上千人之多,再加上几辆规模稍小,但显然价值也不逊于前车的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官道上形成了一条长龙。队伍经过时扬起的灰尘,呛得道旁田里的农民们纷纷掩面。

虽然这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马每天不断,但如这般气势的队伍委实不多,引得孩子大人都抻着脖子瞧,谈论是哪里的官老爷上任。可是了解的人都能看出来,真正的官老爷上任,不会让马匹这么死命地跑,而是会摆开架势,慢慢地走。而且如此规制的马车,更不会在没有戒严的情况下出现在大道上。

的确,马车里坐着皇帝和他的妃子杨氏。

皇帝最近颇为不爽,叛军曾在潼关前面挑衅了半年了,由于几任将领策略得当,半年之中潼关总是有惊无险,击退了无数次进攻。本来哥舒翰领着二十万大军,总可以再抵挡一阵子,说不定可以把叛军耗垮,可是前些日子自己采纳了众大臣的呼声,强令哥舒翰带兵出关作战,不想这些新兵都是最近招来的,不说没有战场经验,就连基本的格斗也不懂,连怎么开弓放箭都不会,二十万大军就这么死在了战场上。皇帝琢磨自己这一指挥,搞得潼关失守,已经出了糗,可是搞得自己如此高龄还得为了逃命在车上颠簸,更是不爽了。但这也算是自作自受,虽然颠得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还是没好意思抱怨出来。

一旁的杨妃却很是善解圣意,揽过皇帝的胳膊,让车颠簸的力量在自己肥硕身躯上得以缓冲。皇帝两道花白的眉毛弯了弯,也半推半就靠了上去。

皇帝即便是在逃命的途中,还是依旧有温柔乡可以钻,但是那些跟着车跑的兵士们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由于出行仓促,每个人就只带了供不多几顿的口粮,哪知道这一路跑下来,却把粮车甩得远远的,还得饿着肚子赶路。再联想到家里的老婆或是“妹妹”,也不知道目前她们的安置工作在不在军队人员的福利范围内,看向那华盖车的眼神便带了一些红颜色。

兵士甲:“晚饭有着落了没有?”

兵士乙:“没有,还是打劫。”

兵士甲:“打劫打劫,你就知道打劫,打劫也得容个工夫,像这样跑,哪儿有精力打劫。”

兵士乙:“你不想跑,有本事你把车上的拉下来你坐进去。有那胆儿么,你!”

兵士甲:“老子不敢把车上的拉下来,还不敢把马上的拉下来不成,拼得一身剐,弄死那杨国忠老贼,还有那些克扣粮食的贪官,能混个肚儿圆,老子值了。惹恼了老子,连车上那个婆娘也一齐端了。”

兵士丙:“你少说两句吧,别坏了大事。”

兵士甲:“你闭嘴,什么大事小事,吃饭就是事儿。”

军官丁:“吵吵什么呢,惊了驾,你们是什么罪过!”(小声)“到了马嵬就有饭吃了,就急成这样儿。”(使眼色)

车慢下来了,皇帝在车中活动了活动身子,问道:“如何慢了?”

外面驾车的内侍回到:“前面百姓多了,快要到马嵬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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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敏坐在崔氏身旁陪着说话,崔氏现下在“病中”,她看上去的确是病了,面色苍白,两眼无神。她的丫头翠缕却知道,主子是在王爷要求她“养病”之后才病的,先前看不出来有什么病,只怕还真是“养”出来的“病”。百般开导没有效果,想着可能主子这病多半是闷得,所以先前才那么频繁地出门。现下不能出门了,偲少爷又不在身边,便请了敬敏过去开导。

见了敬敏,崔氏眼圈便红了,摸着她的小脸凄楚地说:“儿啊,今后咱们娘儿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你父亲,纵然对娘没有什么感觉,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念着我这几年侍候他的情分?儿啊,明天,这天可真真儿的要塌了……唉,说给你你也不懂……”

敬敏心里也酸酸的,暗想:“我怎么可能不懂呢?又不是真的是小孩子。但是我懂了又能怎么样?阻止马嵬事件的发生?这可能吗?虽然我是穿越的,可是就算我现在拿出*或是*的配方,这上千的兵丁我还能炸得一个不剩吗?况且大学里根本没有化学方面的课,我哪儿造得出来。我倒是懂点原子弹的原理,可我也弄不出来啊,我要是弄得出来,早就被关到某些大山沟里受保护了,哪里还能穿越过来……”

敬敏嘴里就溜出了一句话:“娘,天塌了,个子高的顶不住,让个子矮的去顶……咱别烦心这个。”

屋子里的婆子丫头全都笑喷了,崔氏抱起敬敏,嘴里说着“我的儿……”,腰却直不起来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崔氏叫人抱敬敏下去,虽然仍是紧皱了眉头,嘴角却有了一丝笑意。敬敏不愿母亲独自哀伤,可又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凄楚的眼神,乖乖搂了丫头的脖子回去了。

一整个晚上,敬敏都在思考如何帮助崔氏度过难关,希望找到一丝避开马嵬兵变的方法。可是想到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她见不到任何有分量的男性,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除了一点空洞的历史书上的语句,又不了解任何社会形势,更是对这个世界的很多“游戏规则”都不清楚,就连皇帝今晚住在哪里,明天经过哪里都没有办法打听到……

敬敏这边唉声叹气,竹叶可有点担心了,自己的主子才四岁,就听了母亲一句话,回来就像个小大人儿一般,好像有多么愁似的。且不说她这里犯愁吃不香睡不下,自己要挨骂,就说这么个小人儿天天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果真熬坏了身子,那自己后半辈子靠谁去啊。

于是便过来劝:“姑娘喝一碗粥吧,我叫厨房煮了姑娘最喜欢喝的银耳红枣粥,姑娘好歹喝一点。”

“去去去,别烦我。”敬敏显然是没时间考虑吃饭的问题。

“姑娘就是不愿意吃,那闻一闻也好嘛,姑娘不是常说这枣香是粥的精华吗?”

“我正想事儿呢。”

“要不我给姑娘要那福建来的荔枝尝尝?是一直冰着的。虽是比不了贵妃娘娘吃的,可毕竟是个新鲜物儿啊。”

“不要不要。贵妃贵妃,贵妃就要挂了……”

竹叶懵了。

“要不我把猫抓来给姑娘玩?”

“……”

“姑娘若是累了,要不我揽着姑娘睡吧……”

敬敏在极度的无奈下终于采纳了最后一个建议。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敬敏可以联系得到的原菊院的丫头婆子,都被召集起来,得到了一个命令:“将所有贴身物品按照出来的方式打包,准备好足够的食物和水,随时等待陪四姑娘玩一出逃难演习。”

丫头婆子们都一边笑嘻嘻地打包东西,一边议论着这位主子的让人高兴的任性。都道这姑娘有点怪脾性,玩就玩吧,这大半年,别宅虽小,也置备了孩子玩的东西,什么木马呀,毽子呀;活物也养了老多,猫猫狗狗都成群了,若是如前般玩鱼,更是容易。玩什么不好,玩逃难!

而这时候,敬敏顶着两个黑眼圈,又在屋里转圈了。只有最矮的四儿的能听见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阻止不了,但我要未雨绸缪!”

四儿俯下身问敬敏:“姑娘,什么叫做‘未雨绸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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