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飒感觉到墨轩脑袋贴得很近,吐出的热气柔柔地吹在耳轮上,那种麻痒的感觉让她脸上一阵发烧,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墨轩说了什么。她微微喘息着,将头藏在了墨轩的怀里,面色却是越来越红润。
墨轩本是为了阻隔声音才会如此,他可没有齐渊那种聚气成线的传音之术,因而倒是未作他想。他见到小飒静静地,也不回话,不禁有些纳闷,低头轻声问道:“小飒,你怎么了?”
“啊,什么,你方才说的什么?”小飒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小脸红扑扑的。
墨轩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方才所念诵的,是太虚箴言。”
小飒娇躯一震,惊愕地看着墨轩:“哥,你竟然领悟了这个!”她现在明白墨轩为何如此谨慎,还要用元气阻隔声音。在七劫阵中的四年经历,墨轩记得最清楚讲得最细致的,就是七颗天珠和黑龙幻境。那太虚箴言是引发天珠终极力量的法诀,必定和天藏殿有着莫大的关系。天珠现在成了七心盘的阵眼,以稳固住墨轩体内的七性气结,定然是不能归还给天藏殿的,除非现在就散去所有异种元气。可是自从墨轩融合了玄隐真君的灵魂,驱散异种元气都变得不可能了。
墨轩回想着念诵太虚箴言时的奇妙境界,轻轻摇摇头说道:“那样艰深玄奥的东西,我哪能完全领悟。它真正的威力只怕以天师修为想要引导出来都是非常困难的,当年天藏七殿主也是集合七人之力才能勉强控制的。”
墨轩解释道:“方才仙宿丹阵的灵气自动涌入了我的身体,我便运转天珠法诀与之相抗,天珠元力在体内滚滚流动达到了极致,待到后来二十八颗仙兽内丹冲击入体时,我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继续承受那种狂暴的力量了。这个时候,七心盘里的天珠忽然自发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力量,似乎是七颗天珠的元力以某种方式融合到了一处。在那种力量的指引下,我便自然而然地念诵出了太虚箴言。”
墨轩回想着当时的感悟,心中不由得大为感慨:“这太虚箴言不知是何人所创,一旦融入到那种境界,便会体悟到一种天下大道尽在心间的意境。那二十八颗仙兽内丹在太虚箴言的调和下,很容易便在我的体内结成了稳固的仙宿丹阵。难怪天藏殿有天下第一门派的称号,只看这神异的太虚箴言,便知名不虚传啊。”
小飒眨着眼睛,似乎也在回味着那时的感受,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墨轩说道:“哥,谢谢你!”
墨轩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魂力境界突破的事情吗?”他挠挠头笑道:“小飒为我担心了那么久,还哭鼻子呢。嘿嘿,这个就算是哥哥给你赔不是了。”
小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捶着墨轩的后背,娇声道:“坏哥哥,你是个大傻瓜,你都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什么。我的魂力突破,可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呢。”
墨轩再次挠挠头,他这下可真的想不到小飒所指何事。魂力突破或许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于小飒这个年纪的魂师来说,应该也不算困难的吧。
小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歪着头说道:“别想了,就知道你一定是想不到的。哼,大笨蛋,都认识人家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看出来。”
小飒停顿片刻,轻声说道:“其实,人家是妖族魂师!”
这话一出口,墨轩登时被震得目瞪口呆:“妖族,怎么会?”
小飒抿嘴笑着:“人类有魂师,妖族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妖族魂师非常罕见。并且妖族的魂师地魂同样是非常弱的,在融合本命灵草之前,实力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我们隐星宫便是妖族的魂师家族,不过隐星宫并不在赤槿大陆之中,因此大多数妖族对我们全无了解。隐星宫建立以来便定下一个规矩,当族人魂力达到瓶颈时便要出来历练,完成某些任务后,才有资格融合本命灵草。妖族魂师在融合灵草之前,能达到一品顶峰就很不错了;倘若能晋阶到二品,便是极少见的天赋;而我和我的妹妹,是这一代里仅有的两个晋阶到三品魂师的族人。”
小飒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孩子气的骄傲神色:“而我现在竟然突破到了四品,是自隐星宫建立以来,第二个在融合本命灵草之前便晋入四品的魂师,那第一人可是我们隐星宫的祖师哦。”
墨轩听罢小飒的话,却是眉头微皱,缓缓地说道:“这样说来,小飒以后岂不是也要度生劫。既然如此,我一定要尽力把回生散研究明白……”
小飒闻言心中一暖,但是她却抬起手来,用食指轻轻地点在了墨轩的额头上:“大笨蛋,魂师虽然要融合本命灵草,但是却不需要度生劫。魂师所融合的灵草必然是灵气极弱,本源药力较强的灵草。融合的过程并不需要化身为灵草,而是单纯以灵魂力量相对抗。倘若魂师的魂力很强,自然便可以慑服灵草,否则的话,就算是将灵草完全毁掉也无法融合半点。”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很多了。”墨轩松了口气,生劫实在是凶险莫名,恐怕就是妖师蒂芸亲自炼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安全的方法,显然就是不去度劫。
见到墨轩担忧的样子,小飒心中涌起一丝甜甜的感觉,但是却也隐隐有些失望:“哼,大傻瓜,人家突破四品那可是族中头等大事。也不稍微夸赞两句,尽是担心些有的没的东西。”
小飒一扭身子站了起来,说道:“哥,你先等着,我去问问湘姐有没有洗澡水,你现在可是臭死了呢!”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齐湘等人对墨轩此次的修行奇观,均未出言探寻,墨轩倒也乐得糊涂。原来的那身农家衣裳沾染了血渍,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再穿了。船上勉强能穿的衣衫就只有齐渊的几件换洗衣服,虽然有点大,但是也只能凑合着了。
墨轩在气海结成仙宿丹阵之后,二十八颗仙兽内丹中各自凝结出一个空凝初期的气结。破解七劫阵时所汇聚的不太稳定的元气,一下子便被二十八辰结吸收了,连依托于天珠的七系主结也被吸收了大半的元气,降回到了空凝中期。多余的元气被吸收凝练,自然元气躁动的问题就不存在了。二十八辰结很对称地环绕在七心盘周围,它们不是象七心盘上的主气结那样固定不动,而是在各自对应的主结外围相对盘旋着。
气海的变化当真是亦喜亦忧,气结的境界降到空凝中期自然让墨轩小小郁闷了一下,但是凝结出来二十八辰结却让元气总量至少涨了五成。很意外的是,气结的增多和元气的增长,并没有让墨轩感觉到难于控制。在真武仙宿诀中,玄隐真君特意提到过元气掌控力的问题,之所以用二十八仙兽内丹为引,便是因为仙兽内丹极有灵性,天生便具有汇聚元气的作用。再加上墨轩体内融入了玄隐真君之魂,已经能够完全操控土性元气,这等于是凭空增长了很强的控制力。
在仔细探视各个辰结的时候,墨轩忽然发现木属性的四个辰结里,竟然有两个很特别的气结。他仔细体味尝试之后,终于欣喜地确认了一件事情。真武器道果然是可以修行多种淬元法诀的,那两个辰结正是墨轩修炼过的两种淬元法诀所聚。原本同时存在于木性主气结里的两种性质不同的元气,现在竟然被真武仙宿诀分到了截然不同的两个辰结里。
法诀之一自然是修行多日的青芸丹篇的芸丝诀,能够将苦心修炼的成果存留下来,还真是意外之喜。另一种法诀却让他完全想不到,竟然是他在七劫阵里领悟到的千丝劫,这令墨轩喜忧参半。要知道,每一种淬元类的法诀必然是一辈辈人千锤百炼苦心参悟,才能去芜存菁渐臻大成。能够自悟一种淬元法诀当然是让人心动的事情,但是这千丝劫究竟能晋阶到什么程度,墨轩心里可是半点底都没有。
难怪当日突破青芸丹篇凝出芸丝那么困难,感情自己的元气已经被千丝劫淬炼过了,自然很难再接收新的淬元法诀。能及时得到真武仙宿诀也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否则当突破到至炼期后,两种淬元法诀必会产生冲突,到那个时候,就不得不有所割舍了。
起初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墨轩反复尝试着两种法诀,终于确定了辰结的运转规则。那就是不同的淬元法诀只有在引动相应辰结的元气时,才会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其他辰结所提供的元气效果都很差。一旦辰结的元气有所消耗,主气结便会自动地将元气注入到辰结里。而主气结的元气要比二十八辰结强很多,只要主气结保持元气充沛,辰结便不会枯竭。
墨轩心下非常佩服玄隐真君的妙想,这种方式比之七炼诀还要好很多。七炼诀为了让气结之间元气互通,实际上对七个气结的淬元法诀有严格限定,七种淬元法诀相辅相成才能最好地利用元气。在这样的限定之下,七炼诀只有达到至炼期淬元小成之后,方能使元气互通发挥较大的威力。而真武仙宿诀却可以在四个辰结上修习完全不同的四种法诀,利用主气结居中策应四个辰结,实际上每个辰结便相当于威力翻倍。由于不需要辰结之间互通元气,只要仙宿丹阵结成,就能够极大发挥辰结的威力了。
如今墨轩的真武仙宿诀也算小成,对于每种属性的四个辰结,他已经决定了三种修行法诀。青芸丹篇和真武玄炎,一个是妖师的传承,一个是玄隐真君的秘法,自然是要修炼的。而千丝劫墨轩也舍不得放弃,作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悟法诀,墨轩心中有着一股子执拗感觉,一定要将它持续完善下去。而且墨轩也有一丝预感,那就是千丝劫与天藏殿的心法有极大关联,那神妙难测的太虚箴言或许只有这法诀才能引动。
接下来的两天里,墨轩便选定一个土性辰结,开始修炼青芸丹篇的结丝诀。他之所以急匆匆地在船上便结成仙宿丹阵,就是要在登岸之前凝出土性芸丝,这样才好为齐峰炼制属性相合的回生散。
初次修行土性芸丝的时候,小飒满脸凝重地在旁边护卫着。在她的眼中,墨轩绝对是个事事让人担心的大笨蛋呢。原本的青芸丹篇可是适于木性元气的,现在用土性气结来修炼,天知道结果会如何。墨轩拗不过她,便只好由着她去了。
不过这一次修行格外的顺利,两个时辰不到便结出了九根褐色的丝线,想来他的木性芸丝的修炼还是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而青芸元力正像墨轩判断的那样,虽然是生于青木枝条,却并无属性上的限制,能跟任何一种元气融合到一处。并且这一次的修炼是基于一个未经淬元的辰结,墨轩终于感受到纯粹的气结所带来的好处,整个修炼过程没有任何阻滞,完全的酣畅淋漓。
墨轩很想趁热打铁,开始修炼土性千丝劫,但是时间不多,当务之急是要熟悉土性芸丝的操控,他便强行按捺下了那个诱人的想法。接下来的几天里,几乎完全将时间用在土性芸丝之上。很快就要到凝波岛了,墨轩心中有着些许紧张,又透着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