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的勾拒船果然不是凡品,不但行进平稳,而且速度极快。本来小飒推算还要十天才能到赤槿大陆,可是没成想,只用了六天就到了蒝凝的“兰苑渡口”。倘若墨轩和小飒一直是跟着杜家商船,那么应该是在陇禾的“八门渡口”登岸,那里是与锟铻大陆通商的最繁华的渡口。蒝凝是个小国,渡口自然不会太大,跟白沙渡差不多。
墨轩一上岸,便感觉出妖族国家的别样味道。妖族人天生与植物草木极为亲近,哪怕不是灵师,也免不了那种天性的吸引。因此妖族的渡口随处可见各种草木,种植得错落有致,颇为用心。甚至一些不显眼的地方都点缀着绿意盎然的枝叶。处处透着一种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墨轩感到非常舒适。
同行的仆从大多是随船的船工,专门负责维护这艘王室的勾拒船,因此并不登岸。依然跟着袁乾的还是那四个近身随从:兄弟二人,滕辽,滕远;还有那对双胞姊妹,诗婉,诗娴。人数不多,却俱是破关的妖族灵师。
滕氏兄弟也就三十多岁,却已经达到空凝初期的境界。他们的本命灵草是中品灵草是旋心菊,放出本命灵草时与芸丝倒是有几分相仿。在船上的时候,墨轩见到两兄弟比斗,也曾一时技痒,上去小试牛刀。感觉他们的实力跟悠月卿差不多,墨轩未出藤蔓,仅用元气,只能打个平手。
诗家姊妹还只有十八岁,修为到了合气中期,她们的本命灵草都是蓝香荷。这种灵草虽然只是下品,但是却非常少见。融合蓝香荷之后,气质中会自然地透出一种亲和力,尤其是诗婉诗娴还是容貌一般无二的双生姊妹,两人站在一处就更显娇俏动人。
妖族人没有骑马坐轿的习惯,一方面步行更加亲近自然气息,这与他们天性相合;另一方面,妖族人破关比人类容易很多,成为了灵师,也就不太乐于亲近普通的坐骑了。连地位崇高的灵师们都不使用坐骑,普通的妖族人自然也没了那个习惯,除非当真是远途载物。
七人一路缓缓行来,袁乾和墨轩走在前面,谈论着赤槿大陆的风俗人情。袁乾知道墨轩乃是来自锟铻大陆的朝云国,对赤槿大陆所知甚少,因此见到什么风土异事便会对墨轩解释一番。小飒虽然也是妖族,但是隐星宫并不在赤槿大陆之上,她对妖族的了解便也仅限于族中典籍。袁乾毕竟是蒝凝的王子,虽然离家几年,但是对故土的了解还是分毫未减的。
小飒与诗家姊妹跟随其后,三个女孩低声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轻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也难怪,那对娇俏姊妹花就足够引人注目了,偏偏还有一个容貌出尘的蓝衣女孩,不被人关注才叫奇怪了。小飒自打登船就与诗婉诗娴很是投缘,这一点墨轩倒是很清楚的,因为小飒给那对姊妹施加了辍影魂咒,她只有对最关心的人或者不得已的任务目标才会如此耗费心力,就连袁乾也没有获此殊荣。
滕辽和滕远则走在最后,面色肃然,像是两个保镖一般。虽然袁乾等人举止并不张扬跋扈,但是那种气势还是让路边的行人自然而然避让开来。
几人向东缓行,一路上见到不少妖族的村寨,也能稍事休憩。大约傍晚时分,来到了个稍微大些的城镇“兰亭镇”。镇中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奔往于渡口的船客,因此镇子里酒楼客栈极多,而且几乎个个生意火爆。
袁乾微笑着向墨轩介绍说:“兰亭镇虽然地方不大,但却有一种特产的菜肴叫做冰兰醉鱼。那冰兰乃是一种水性的准灵草,只在此地能够大量种植,用来酿酒可谓香气醇美,再配上西南海域特有的剑骨鱼,那分美味当真称得上是天下一绝,有很多人还专程为了这道佳肴不远千里来到此处。”
后面的一直与诗家姊妹低声窃语的小飒,忽然上前一步拉住墨轩的胳膊,娇声道:“哥,我要去吃。”
袁乾笑道:“这个自然,既然来到此处,又怎能错过此等美味。从这里到都城滋芙大约有五日行程,一路的风光特产当然是全都不可错过的。”
诗婉轻声道:“公子爷,这兰亭镇品尝冰兰醉鱼的最好所在是镇南的‘知味轩’。在兰亭每年一度的‘冰兰擂’上,知味轩已经是连续三年夺冠了。”由于要掩饰身份,随从的四个人都称呼袁乾为公子爷。诗婉方才与小飒还能巧笑嫣然,面对袁乾时却拘谨了好多。
七人不多时便走到了镇南的知味轩,这酒楼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只是门口左侧悬挂着一朵径约两尺的玉质兰花。诗婉解释道:“这朵冰玉兰花全镇仅此一朵,只有本年度在冰兰擂上夺冠的酒楼才有资格悬挂。”
进入到酒楼中,便由小二寻了个雅间坐下。滕氏兄弟和诗家姊妹则静立一旁,随时听候三人的吩咐。墨轩和小飒心中有些不自在起来,他们很不习惯有人这般服侍,在船上都是在各自房间中进餐,也没遇上这等事情。但两人亦只能相视一笑,对这种规矩也无可奈何。袁乾虽然待人态度温和,但是人家怎么说也是王子身份,王庭的规矩自然是不能随意破坏的。
冰兰醉鱼入味较慢,先上来的便是一些开胃小菜。小飒拿起筷子,却没动手进食,而是笑眯眯地对着诗婉诗娴挤挤眼睛。诗家姊妹有点腼腆和紧张地微笑着,自然是不敢回应她的。
袁乾轻笑着,转头吩咐滕氏兄弟:“你们四个去旁边的雅间吧,先去吃饱饭。”
四人躬身应答,一同退了出去,墨轩和小飒这才舒了口气。
袁乾笑道:“王室的各种规矩很多,我也素来不喜,不过却也没法子。还是在凝波岛的时候比较习惯,待回到都城滋芙便更是有一大堆的烦心事儿了。”虽然他嘴上说着烦心,但是墨轩和小飒却能看出他其实并未在意,似袁乾这样的人,显然骨子里是不会甘于寂寞的。
期待已久的冰兰醉鱼总算上了桌,那袅袅醉人的馨香和雪白鲜嫩的鱼肉登时令墨轩小飒大为赞赏。尤其是其中还隐隐萦绕着温和的水性灵气,似乎对墨轩体内的元气也有滋养作用,显然这是准灵草冰兰所蕴藏的灵力。
墨轩由衷地赞叹道:“果然是天下一绝,这可不仅仅是厨艺,酿酒烹鱼的手法中,分明还蕴含有炼丹之术。”
“哈哈哈!”袁乾笑了起来:“人类的族群大多推崇武力至上,而妖族却是以丹道为尊。再加上有耒园的强势制衡,妖族国家之间是不可发动战争的,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必须通过丹术的较量来解决,因此丹道可以说是妖族的根本。而妖族破关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因此灵师的地位可就不一定像在锟铻那么尊贵,很多灵师都会从事一些普通的职业。像这冰兰醉鱼,倘若不是破关的水性灵师,便断然无法做出这等味道。不过妖族灵师一旦成功度过生劫,尤其是融合了高阶灵草,那必然是会获得很高的尊崇。”
几人谈话间,袁乾的四个随从又叩门而入,向袁乾表示已经吃过晚餐,依然静候一旁。墨轩和小飒不禁又暗自腹诽王室规矩,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估计这饭也是吃的狼吞虎咽的吧。
待三人酒足饭饱之后,便着小二直接定了几间上房,准备在此留宿。滕辽上前向袁乾躬身道:“公子爷,老爷有吩咐,当您落脚之后,便要我尽快回府禀报,家中好早做准备。我准备现在便动身,免得延误。”
袁乾点头道:“的确应该及早回报,但是也不急于一时,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出发也不迟。我也好多年没有回来了,这一路上四处看看,倒是不会走得太快的。”
墨轩微笑着,他知道袁乾明里说是自己要四处看看,其实本意是想带着他和小飒沿途游玩。墨轩倒是不急着赶路,他的目标是耒园,但是他并不想就这样光棍地去到那个丹道圣地。正如袁乾所说,妖族是以丹道为尊,没有高明的丹术作为立身之本,贸然前去耒园,没准会堕了妖师的威名。在到达耒园之前,一定要将自己的丹术提升到一个可以看得过去的境界,最起码,青芸丹篇的泥丸篇要修炼至大成。
小飒眨了眨眼睛,忽然对滕辽道:“明天让诗家两位姐姐跟你一同回去吧,她们若是跟着我们走一路,肯定是非常辛苦的。”
滕辽登时面现为难之色,看着袁乾等他示下。而诗家姊妹却有点惶恐地说道:“小飒姑娘何出此言,服侍公子和各位贵客乃是我们的本分,并不辛苦的。”
袁乾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小飒姑娘如此说,你们便也回去吧,仅留滕远一人足矣。”他又转头吩咐滕辽:“你带着她们两个便不要走得太快,多休息一下。”
滕辽和诗家姊妹见袁乾点头,便也只能躬身应承。
小飒满脸的笑意,虽然诗婉诗娴离去会让她寂寞好多,但是她却也极不习惯让人这般拘谨地服侍,尤其是她心中已经将这对姊妹当作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