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向来受铁匠宠爱,遇困难便让,见好处就上,所以根本没什么实战经验。这次一战之下,竟然莫名其妙地突破了。墨轩低着头,一直笑眯眯地攥着小拳头。
林度有点好武成痴,虽然还未破关,却已经多次同灵师交手,有一次竟然险胜一个空凝后期的灵师,单纯武修到达他这个境界的人大多都活了一个甲子以上了。可是这一次,墨轩这个小鬼让林度真正意识到了灵师的可怕,那诡异的灵气运用,的确是让人难以防范。
林度看向墨轩,看着他纯真的笑脸,不由心中升起一丝爱护之意。他轻轻拍拍墨轩的头,温声问道:“小鬼,刚才捏痛你了吧。”
墨轩摇头道:“没有没有。林度,你很厉害,那药去年可是放倒了福洪门好几个人。”墨轩咧嘴笑着,心里隐隐涌起一点暖意,这个初次见面的林度,让他感到可以信赖。而那个大大咧咧的烈熊,墨轩说不清为什么,总是觉得他身上有股迫人的压力。
白云风轻轻舒了口气,没想到一直担心的问题毫不费力就解决了。云风对铁匠轻声说道:“张哥,谢谢你。”
铁匠轻轻点头,淡淡地微笑着,望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那笑容,让云风好熟悉,这两年在秀庄,铁匠也经常会这样,笑盈盈地望着她。云风想着,不由得脸颊泛红,她嗔怪地看了铁匠一眼,转身向墨轩走去。
“小鬼,想不想看看姐姐的魂宠?”云风轻轻牵起墨轩的手。
“魂……宠?”墨轩张大了嘴:“姐姐,你……是魂师吗?”
魂师修行者甚少,他们不修炼元气,而是修炼灵魂的力量。绝大多数人出生以后,便会拥有某种属性的灵气天赋,灵师们称之为灵根。灵根强者,对本属性天地灵气的感悟便会强,破关也就容易很多。也有极少的一些人毫无灵气天赋,这被灵师们叫做“无根之人”。无根之人无法感悟灵气,但是这种在灵师眼中的废人体质,却恰恰是修炼魂师的最好选择。因为魂力在凝炼的过程中,很容易受到灵气干扰,只有无根之人才能够聚集最纯净的魂力。魂师把无根之人叫做“白魂”,白魂之人数量极少,大多出现于一些魂师世家。
铁匠问道:“云风,你是洗心涧白家的人?”
云风点点头,正待说话。
一旁的墨轩叫道:“姐姐,快让我看你的魂宠。”
云风笑着轻合双眼,眉心隐隐亮起一点白光,嘴唇微动,轻声念着一些奇怪的音阶。
墨轩头次见魂师施法,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云风。灵师大多聚元气于气海,在小腹位置;而魂师则凝魂力于识海,在眉心之处。墨轩兴奋地看着那团白光,魂力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蓦地,这原本平静的天气刮起一阵劲风,那风带着层层威压冲击着众人的身体。不对,墨轩那天然的直觉让他迅速反应过来,草未动,树未摇,根本没有风。可是墨轩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那层层风压,仿佛那狂风是直接吹向他的心底,冲击着他的灵魂一般。
上空忽然传来羽翅破空的声音,众人皆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冰蓝色的大鸟破开蓝天白云,自长空深处突兀的出现。随着蓝鸟的迫近,那层层风压愈发强劲。墨轩功力不足,感受最是明显,他身边的小草还是静静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墨轩却感到自己好像是处在狂江怒潮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翻覆。
烈熊似是不堪风压,下意识地大喝一声,一道火红的光影自腰间盘旋而出。
墨轩心头一紧,卯足了劲大喊道:“住手,这……”心里道,你这笨熊,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不是敌人。可是他的话已经来不及阻止烈熊了。
此时,云风迅速在眉心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一点白光陡然亮起。与此同时,烈熊的额头似乎也隐然亮起了一点白光,烈熊的鞭子登时顿了一下。而那蓝色的大鸟一个盘旋避开了烈熊的鞭势,落在了云风的肩头。随着蓝鸟羽翅收拢,那袭入灵魂的强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烈熊很尴尬地把鞭子甩回腰间,一张雷打不动的老脸竟然有些黑红。轻咳了一声,问道:“云风姑娘,这……是你的魂宠吧。嘿嘿,老熊我反应得快了一点。不过云风姑娘方才那一招,还真是来去无踪,深不可测啊。”
“对不住了烈公子,情急之下,多有得罪!”云风笑道:“这是我白家的冰凌鸟,她叫小冰,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叫“小冰”的蓝色大鸟对着天空大叫一声“凌——”,似乎听了云风的话,很是开心。
云风亲昵地抚着小冰的头:“方才若不是有小冰在,我的魂力可不足以对抗烈公子虎威的。”
烈熊听闻此言,顿时一扫颓然,那洋洋得意的表情迅速又爬到了脸上。他大声道:“也多亏我收手及时,不然凭这赤羽鞭的威力,只要扫上一点,也是要伤筋断骨的。”
听到赤羽鞭三字,铁匠心中一动。
原本看到烈熊腰间的鞭子,便知是好东西,可没想到竟然是烈家鼎鼎大名的圣器赤羽鞭。真想不出,会有人就这样把一件宝物别在腰间,不管大事小情,随手就用。这个烈家二公子,果然与众不同。
铁匠看了看小冰,问道:“云风,你是白家的守印者吗?我听说过洗心涧的白家,守印者是家族中地位很高的人,只有守印者,才有资格成为冰凌鸟的主人。”
云风颇为讶异地点点头,她早知铁匠不凡,却没想他对白家也如此了解。云风解释道:“我们白家的确有守印者一职,不过这个守印者只是为了守护风花雪月四印传承,并没有什么权利的。我是池风印的守印者,所以名字里有个风字。守印者之上,还有掌印者,她们才是四印的执掌人。掌印者在家族里虽然也无太大实权,但是地位上却仅次于各大长老。”
这几个人说话间,一旁的墨轩却已经急得不得了。他伸出手去,想摸摸那只神奇的蓝色大鸟。墨轩最感到惊奇的是那如同坚冰一般,微微有些透明的爪子和喙。可是那小冰傲气得很,一仰头,根本不理会这小鬼。
众人见墨轩吃瘪的样子,不由得都呵呵笑起来。
云风轻轻抚mo着小冰背上的羽毛,口中念念有词:“小冰,这个是你张哥哥。”顺手指指铁匠。
被云风唤做小冰的冰凌鸟果然很有灵性,转过头,对着铁匠“凌——”地叫了一声。铁匠会心的笑笑,心想,这姑娘对待宠物就跟对孩子一样。
“小冰,这个是小墨轩,是你张哥哥的徒弟。”云风微笑着指向墨轩。
墨轩一脸的无辜:“我师父是他的张哥哥,那我岂不是这只鸟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墨轩又小声嘟囔着:“云风是我姐姐,那师父以后会不会是我姐夫……。哎哟,好痛!”
这次连冰凌鸟都高兴得眯缝着眼睛。
五人一鸟结伴,向螯谷进发了。
这春暖花开的时节,对于墨轩木属性元气的修炼很有益处,一行人也就放缓了脚步,一路上欣赏沿途风光。算起来,出了碎叶也有将近十天了。
墨轩这些天来不停地凝聚出他的藤蔓,那根藤蔓几经淬炼再起变化,表面上幽幽流转的绿光慢慢凝聚于内,藤蔓之上竟似生出一层表皮,坚韧非常。藤蔓尖端的那片新生绿叶也在墨轩的磨炼下,变得青翠欲滴,叶面上丝丝脉络清晰可辨,隐隐能感到一股纯净的木性元气在其中缓缓流动。
墨轩自觉功力大进,急急地想找人试招。铁匠和烈熊是火性元气,恰好克制墨轩,而且凭他们两个的功力,墨轩可不会自讨没趣;云风是个姑娘家,而且还是魂师,墨轩这个小男子主义自然也不会对女子出手;小冰那个扁毛畜生灵魂威压实在太过强大,小鬼未战便已先败了。于是这个做靶子的光荣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林度林大总管身上。对于林度,墨轩对他的好感可以说是与日俱增,那种潇洒气度是来自骨子里的,而非刻意为之,林度脸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倍感亲近。
林度对墨轩的试招还是非常认真的,毕竟在他看来,墨轩这个小鬼曾经正面击败过他。林度的认真让墨轩非常沮丧,通常是十招不过,那三尺青锋便点在了墨轩的要害。不过林度却也不敢小视墨轩,小鬼虽然招术不利,功力不深,但是那藤蔓神出鬼没,着实难防。时不时,墨轩也能把林度的一些简单剑招,融合到藤蔓中使出来,倒也似模似样。
能够把元气凝聚到这种有如实质程度,就算是至炼期的高手也不见得能做到。至少也要到引泉期,打通气穴经脉,对元气融合达到大成之境时,才能够随心所欲地驾驭如此凝聚的元气。而墨轩,却只不过是合气中期的功力。
林度对墨轩的法诀非常好奇,问他这个藤蔓是什么招式。
墨轩嘿嘿的笑着,大袖一挥,摆出一个非常好看的架子,回答道:“大地回春!”
林度正在喝水,差点没被呛到,看着墨轩掌心处散放出来的那一根细细的藤条,和尖端上的一片独叶,这样子就大地回春了?
墨轩也十分不好意思,谁叫他当初烧包起这么个名字,只好挠挠头,补充到,“这可是我独创的哦。”
林度听了心中一震,独创?从小就另辟蹊径,而且还有这么好的领悟能力,真是难得。在林度看来,能在合气期就凝聚出实体的藤蔓,不知是否前无古人,反正自己是前所未见。
听墨轩说到大地回春,铁匠心道:“你个小子,还真把这招当成自己的了。”不过转念一想,这说明墨轩和祖魂融合的非常好,也就感到欣慰了。为了让墨轩在修炼的时候不要受到那位先祖的影响,铁匠并没有对墨轩讲述注魂的来历,自然也没有说过先祖的功法。却没有想到,墨轩自行领悟出的这一套木性的攻击和防御,竟然与先祖非常像。甚至墨轩还奇思妙想用来下迷药,铁匠也异常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