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还是那样,铐在前铁杠上已经三天了,腿也开始肿了,小四川负责喂它饭,张医生总是把饭往外吐,说啥也不吃,晚上大伙都睡觉了,他还是一直迷迷糊糊地嘟囔,我没偷,我没偷,搞得大伙都没法好好睡,晚上吴警官安排了六个人值班,平时只有四个人,现在是六个人,一方面现在监房里的犯人越来越多,实在也睡不下,另一方面,鉴于张医生的现状要增加人手时刻注意张医生的情况。
监房里的犯人从15个已经增加到25个,晚上睡觉一律冰冻带鱼,就是一个一个犯人侧卧,然后一个头,一个脚交叉着睡,八个犯人盖一条毯子,晚上都不敢起来小便,因为一起来小便,这睡觉的位置就没有了,要想再找地方睡下去只能往人上面睡了。
72小时,如果张医生再不吃东西,那就要扎床了,所谓扎床,就是说犯人绝食,人民政府就把这个犯人绑在床上,用一根橡皮管直接插到胃里,然后有小劳动把稀饭从管子的另一头往犯人的胃里灌,很痛苦的。
吴警官也不管张医生是真疯还是假疯,对他说,在这样下去,要扎床了。
张医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迷迷糊糊地嘟囔,我没偷,我没偷。
吴警官摇摇头,把文广开了出来。到了谈心室,吴警官随手把门关上,这一举动让文广有一丝警觉,吴警官扔了一颗烟给文广说,张医生变的前几天的监控我调出来看过了,只有阿忠和他说话最多,现在看来这两个人说话的形态非常可以,阿忠是老官司,我分析是不是阿忠教张医生装疯卖傻。
文广说,这个不敢确定。
吴警官说,你再好好回忆一下。
文广思索了一下说,其实,他张医生是不是疯了,你让看守所医生检查一下不就行了吗。
吴警官说,话是这样说,但我觉得里面有问题,我也问过这里的老管教了,他们说这以前犯人装疯卖傻比张医生还要厉害,连蹲坑里的大便都吃,他吃点牙膏算什么?
文广说,不会吧,吃大便,那吃得下去?
吴警官说,所以呢,这官司单位里要装疯卖傻是要有毅力才能完成的,他们的承受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的意思呢,你找个人也不妨试一试?
文广说,怎么试啊?其实文广知道吴警官的意思,就是拿大便来试张医生。
吴警官也不肯挑明,只是说,这种事情你找一个人做,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万一有啥事,我来帮他档一下,如果张医生的确疯了,他是应该分不出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看他现在饭不吃,如果他吃了其他东西,那就是说明他有问题,他在让人民政府以为他是疯了。
文广说,这种事情谁会去做啊?文广故意这么说,想让吴警官说一个人选。
吴警官说,现在谁喂他饭?
文广不说话了,这事情怎么做呢?
吴警官又扔了一颗烟给文广说,文广啊,这种事情看守所里的确不多,你现在就是在帮助人民政府查明事实真相,不要有什么想法,再说了,这张医生不管是不是疯掉了,都不会在209监房继续呆下去的,你判掉后呢,在这次改造中也不会和我打交道了,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出面,还是需要你们这些靠拢政府的犯人帮忙的。还有,不管怎么样,这事情做完,我就调他走,不会让他在这个监房的。
文广回到监房后,吴警官把阿忠开了出去。
谈心室,吴警官扔了一颗烟给阿忠说,你呢也是老官司,这后面的程序我不说你也知道,你说这张医生能挺过来吗?
阿忠说,老板,这种事情不要问我,他挺不挺过来可不关我的事啊。
吴警官笑了笑说,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你是老官司,我可提醒你一下,你说这张医生现在这样,会不会是有谁教他的?
阿忠说,这谁知道啊?
吴警官说,这种事情吧,如果是老官司做的话,也许能扛下去,但是头官司做,这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就怕到时候张医生一旦爆掉了,把教唆的人说出来,我保证那个人在转监之前的日子是很难过的。
吴警官叫来了管理员金警官,小金啊,到209监房,叫文广把徐忠的东西整理一下,翻监。
阿忠看着吴警官,眼神里有了一丝不安。他没想到吴警官下手这么突然,不容他一点点机会,再说,他和张医生说的事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如果张医生招了,那麻烦就大了,但愿张医生能挺住。
吴警官静静地看着阿忠,阿忠也静静地看着吴警官,不一会儿,金警官叫小劳动拖着阿忠的包裹来了,吴警官看了一眼,对阿忠说,给你一天时间,碰到什么情况马上打铃通知我,一切都来得及,我说的,24小时之后再反映情况,那就是你的记忆力有问题,到时候也不要怪我的记忆力有问题。好好回忆一下,谁和张医生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情,你也知道这现在是文明官司,但文明官司只对文明人来,你应该懂了,行了,到207监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