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带着七星海棠走了,他相信自己以后还有机会见到这个真心叫自己十三叔的孩子,然后细心的守护她,直到找到下一个守护者。
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居然会是馨玉和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回去后不到一年,他就去世了,到死他都没能看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女孩。
或许,如果他知道这一别就是一世的话,就知道为什么他离开的时候,馨玉眼中那明显得任何人口可以看到的哀伤了。
其实馨玉也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绝,她的哀伤只是因为她心疼这位最令人怜惜的王爷正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允祥去后,馨玉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轨迹,允祥不过是她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颗流星而已,此时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三个月后,京城来人,林如海迁任扬州巡盐御史,官至兰台寺大夫。同时送来的,还有允祥送给馨玉的礼物,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块代表他身份的宝玉,那是他出生时康熙皇帝钦赐的;另一份,则是一份他从雍正那里讨来的密旨——婚嫁自取,这是他对馨玉最好的守护。
林如海要去扬州任职,林家人自然也要跟着搬过去。鬼医身为馨玉的医术先生,馨玉自然是要带着他一起去的。
“馨丫头,我要离开了。”鬼医来到馨玉书房的时候,馨玉正在看一本医术,这是两天前鬼医给她的功课。
馨玉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先生的意思,馨儿不懂。”
鬼医在馨玉面前坐下:“馨丫头,虽然你极力的掩饰,但是你骗不了我。我教你的这些东西,你应该全都懂了吧?虽然只有一年时间,但是我也不得不说,该学的你都学到了,剩下的也不过是经验问题而已。既然如此,我留下来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馨玉放下手上的书,改变了一下坐姿,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是平时她始终戴在脸上风轻云淡的微笑,而是一种仿佛大权在握掌控一切的慵懒的微笑。
“先生的意思是一定要离开了?先生江湖上的事端都躲开了?先生敢保证该教的都教我了?”馨玉的笑容和言语里都有着一种看透一切的调侃。
“你什么意思?”鬼医倏地站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小看了这个丫头,虽然他一直都把她看得很高。
“先生何必生气。”现在的馨玉,让任何人都无法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也只有我父亲那样的痴人,才会相信以先生这样的人物,会因为一点他早就忘掉的恩惠甘当一个小丫头的老师。先生,在江湖上被追杀的日子想必不好过吧?”
鬼医那看起来永远不到二十岁的娃娃脸上,是一种挣扎的狰狞。
“怎么?先生想杀我?”馨玉只要看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了。其实也是,鬼医从出道开始,就一直是顺风顺水,毕竟这世间谁又能没个三病两痛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的生死就把握在人家手上了。所以,虽然后来鬼医闯祸被追杀,但也因为很快就隐藏在林家,根本没经受过什么风雨。而此时,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将他的心思揭穿,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呢。
“你……你……”鬼医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戳破,而且还是被一个年龄不到五岁的小丫头戳破,立即涨红了脸。
其实这也不能怪鬼医。虽然他如今已经年近四十,但是由于从小沉迷岐黄之术,虽医道大成,但是对于其他方面的处理,那简直是比小孩子也不如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江湖上同时得罪正邪两道,被全江湖追杀了。
“先生何必气怒?馨儿对先生可一直都是很尊敬的,若不是先生突然说要离开,其实很多事情馨儿也是不介意的,毕竟,你没有给林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馨玉娇笑着:“先生可还记得馨儿以前曾经说过,馨儿什么都不介意,除了家人。馨儿请先生来,就是要先生教授馨儿本领,让馨儿能够保护家人。可现在,先生居然说该教的都已经教了,先生真的是欺骗馨儿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吗?”
鬼医脸色变幻了许久,才重新坐下,慢慢的恢复平静。“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馨玉见目的达到,也不紧逼,淡淡笑道:“收我为徒,将你师门所有的本领都教给我。我不相信,从鬼谷子前辈开始流传的门派,至今剩下的就只有医术了。待我学成,天下之大,你尽可离开。”
“你是在要挟我?”鬼医眯起眼。
“我林馨玉从来不做要挟人的事情,我只想守护我的家人。”馨玉站起身,小小的身躯却传出惊天的气势。
馨玉的话仿佛触动了鬼医什么,他一直不怎么好的脸色也变为凝重。“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只留五年。五年之内,你能学到些什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鬼医也下定了决心。或许,他们鬼谷一门早就需要一个这样的衣钵传人了。
“那么师父,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馨玉又恢复了那个有点懒有点冷的林府二小姐的形象。
“等到了扬州,就行拜师礼。”鬼医说完,离开了馨玉的书房。
等鬼医的影子完全看不到了,馨玉才慢慢吐了一口气。终于解决完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剩下的就是以后的慢慢磨合了。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收拾好了随父亲一起去扬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