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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岌岌可危

因为赵、金、张三人的加入,雄狮号上的战局大为改观。起先大食战士因为人数少于倭寇,往往是以一敌众,被倭寇围住了,彼此难以照应,多是各自为战,因此死伤颇重。后来马吉德大发神威,连劈多人。大伙儿精神振奋之下,都发足了狠劲往马吉德、亚力克那边靠拢,渐渐地竟连成了一条线,把大部分倭寇挡在了船尾,唯独左侧的一个缺口难以堵上。

赵四海三人几番冲杀,斩杀十数倭寇后,却是把最后一个缺口给堵上了。大部分的倭寇都被挡在了线外。这时,从船头到船舱入口这一段,大食战士控制了局面。几个落单的倭寇深陷重围之中,显然都没了生机。

马吉德料理完身边的倭寇后,已累得气喘吁吁了。他虽然悍勇,且又天生神力,可毕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战斗了近一个时辰,体力差不多耗尽。倚刀站了一会,方才有力气说话。等线内的倭寇都被杀死后,他才喊道:“勇士们,先都停手了!”

大食战士们听见他的话,都是一愣。虽不明白船长此举何意,但他的命令服从惯了,便往后面退了几步,不再主动攻击。雄狮号虽大,但毕竟不是陆地,范围终究有限,数十个战士连成一线,守望相助。倭寇纵然人多,也发挥不出优势来,一时之间难以突破战线。一见对手不再攻击,倭寇也渐渐停下了手。

马吉德让战士们停手,本意是想跟倭寇求和,最多送一些财货。战斗至此,战士伤亡近半,已成疲兵。再斗下去,难免全军覆没。此刻求和,固然是无奈之举,但也不怕对方不答应。他估摸了一下,对方的伤亡三倍于己方。他正想喊倭寇的头领出来说话,却有一人拔众而出,站到了己方战线之前。

这人典型的倭国武士装束,身材高瘦,白面无须,一脸的煞气。他的右眼瞎了,原本该是眼珠子的地方黑洞洞的,让整张脸看起来,更添三分狰狞。

此刻他抬起手里那把精光闪亮的倭刀,遥指马吉德,嘴里吼叫着。但除了倭寇,却没有人能听懂。可谁都知道,他是在向马吉德挑战!

吴凌风不禁替马吉德担心起来。看这家伙的气势,必定是这一伙倭寇的头领。能成为头领,必定有三分本事,否则又怎能震慑住这些凶悍之徒?再看他气不喘脸不红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没多少血迹,显然刚才没有全力厮杀

反观马吉德,从头至尾搏杀了一个时辰,此刻接近力竭,又如何是他对手?可此刻的情形,却又不能不应战。若不应战,必会被视为胆怯,无疑会助长倭寇的士气,而消磨掉己方的锐气。一旦混战,必定全线崩溃。倘若应战,局面也不可能有所改观。因为此刻的马吉德根本就斗不过那倭寇头领……

吴凌风正思忖间,马吉德却朗声一笑,大步走了出去。他手下的大食战士登时嗷嗷吼叫起来,为他助威。显然他们非常信任马吉德的武艺。

对面的倭寇也不甘示弱,也鼓噪起来,他们人多,声音自然更响。同时双方都往后面退开了几步,腾出空间来,好让两人进行决斗。

吴凌风可不像那些大食战士那么乐观,心头焦急万分,却又偏偏想不出办法来。这倒不是他特别在意马吉德的生死,而是知道马吉德一旦战败身死,大食人群龙无首,他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时赵四海低声说道:“这倭寇匪号独眼小林,是池田信雄的得力干将,想必武艺出众,这位老前辈胜算只怕不高!”金、张二人一脸凝重,却不吭声。

赵四海武艺出众,想必见识也不会低,吴凌风见他都这么说了,心里更是绝望。忽听金石训沉声道:“要不我们三个一齐上去,将那独眼小林乱刀分尸了!”

吴凌风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独眼小林一死,群倭无首,己方的胜算便大大的提高了。赵四海和张渊互视一眼,点头同意了。

三人正要动手。怎料那独眼小林一声断喝,双手握刀,当头劈向马吉德,已经先动手了。赵四海连忙止住金、张二人,知道此刻再动手,已经失去了出敌不意之效。一旦未能一击必杀,群倭一拥而上,数十把倭刀一齐招呼过来,只怕自己三人立时被剁成了肉酱。

马吉德一见对方兵器当头而来,心中冷笑:“便将你的刀子砍断了!”适才他能斩杀众多敌人,固然是因为武艺出众,神力无敌,但兵器上却也占了老大优势。大马士革刀闻名天下,确非凡品。

他抡起弯刀用力一挡,两件兵器在半空交织,发出铿锵之声。马吉德这一抡,用上了八成力道,少说也有两百斤的力气。若是在刚才,只怕连人带剑都一起砍断了。可眼下对方的兵器却连丝毫的的损伤都不曾有,他又惊又奇:“这人的刀竟如此坚固!”

他却不知道,独眼小林此刻心里也是这般的想法。他手里的这把剑(倭人称倭刀为剑,刀法为剑道),可不是凡品,是他师门“中条一刀流”的传世名刃,名曰断水。

他身为这一代的大弟子,本来是有望继承师门衣钵的,但他时运不济,所效力的大名战败身死,成了一条无主的丧家之犬。在国内难以生存,便到海外投奔了池田信雄,凭借着出色的剑法,成了一员得力干将,深受信任。

此番他奉命前来那霸,原是要将这富庶的港口洗劫一空的,怎料居然碰到一群不怕死的大食人,己方死伤惨重。这些年来他跟随池田信雄称霸东海,何曾吃过如此大亏?见那大食首领叫停,会错了意思,以为是要跟自己单挑决斗。身为倭国剑道好手,他自视甚高,哪里会惧一个胡人?

两人一经交手,均知对方修为不低,收起了轻视之心。中条一刀流重正面砍杀,讲究心意合一,一击必杀。独眼小林深得师门真传,出招简单,不是劈,便是砍。他身材甚高,力道又大,劈砍之时,配合口中断喝,当真是声势惊人。若非马吉德也是大力士,兼有大马士革刀之利,只怕还真是难以抵挡。

但马吉德毕竟厮杀多时,后力不足,挡了十几刀后,只觉手臂酸痛,心知这样下去,便是连刀子也握不住了。单纯防守可是不行,必须得伺机反击。可现下这情形,独眼小林占了先机,刀法又大开大合,绝少破绽,要想反击,实为不易。

吴凌风武艺固然稀松,但后世看多了关于日本剑道的视频,眼光还是有的,知道这个独眼小林剑术修为大为不凡,放到现代,必定是宗师级别的人物。倭国武术固然及不上中华武术的源远流长,但在世界上仍是独树一帜,然则阿拉伯的武术,他却是听也没有听说过。马吉德固然悍勇,却毕竟老迈,刀法又及不上独眼小林,如何能有胜算?

他心里这般心思,脸上登时显现出焦急之色。赵四海一直对他多有留意,此刻说道;“你且放心,这位老前辈一旦有危险,我们三人定会出手救他!”

吴凌风见识过少林功夫的精深,见他如此说,心里稍觉放心。但见那独眼小林出刀迅猛,生死往往便在瞬息之间,待得马吉德出现险情再行施救,还能赶得及么?

只听赵四海向金石训、张渊二人说道:“待会听我口令,一齐上去将那独眼小林劈了!”三人之中他年岁最长,平时的人望也是最足,他发号施令,金、张二人心悦诚服,并无反感。

这时,独眼小林出刀越来越快,马吉德更加抵挡不住。那些大食人脸色十分难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相信自己眼里战神一般的船长,怎会输给一个少了一只眼睛的异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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