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森林,纵是有着树荫的庇护,仍然有着几分燥热。
阿莱塔不声不响的来到树林,踮着脚,将树上手臂够得到的坚果一一采摘下来,放入篮子。
今天的她格外的沉默。那一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静,让平时里话多得如同斑鸠一样讨喜的罗伯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沉默的跟在阿莱塔的身后。
沉默的气氛开始影响到少年伯爵的心情,想到自身追阿莱塔的辛苦和终不得法的困惑,他开始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叹息声一声比一声大。
到了后来,原本没什么心事的少年伯爵,竟然双眉紧锁,看上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
于是阿莱塔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有些自苦的情绪,安慰起这位带点孩子气的伯爵来。
30岁以前,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子更早熟一些,甚至到了30岁,有一部分男孩子仍然会带有浓重的孩子气;而女孩子到了30岁,则很少再会有那种被人称之为单蠢的头脑简单。
因为到了那个岁数的女人,如果再有那么孩子气的单纯思想,就已经远不能如少女时那样被称之为可爱,而要被人暗暗贬低上一句愚蠢了。
这简直是一件不分国籍不分地域的怪现象。
所幸这位孩子气的伯爵,不是一位脾气别扭的怪小孩,比较好哄。阿莱塔放柔声音和他讲上几句话,他就如同沙漠地区沾到雨水的植物,迅速的摆脱了唉声叹气的状态。
阿莱塔看得心里暗暗摇头,这样的男人,如何能够有担当的,去撑起一个女人头上那片永不坍塌的坚实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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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的森林茂密如盖,如同摇篮一样,将一个个中世纪的小村落围在里面;由于地广人稀,森林里的物产很是丰富,篮子里的坚果,在阿莱塔巧手的快速采撷下,迅速的增多着。
不过如果边上没有一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罗伯特,相信速度会更快一些。
“这个是什么?”好奇宝宝指着林间里一个长满毛刺的怪异小团,问道。
阿莱塔小心的绕过那扎手的毛刺,从果蒂处捏下了罗伯特刚才指的果实,扔进篮子,“这个是板栗。”
“板栗?板栗不应该是棕色的,外面很光滑的吗?”好奇宝宝继续满头的问号。
“你说的那种,是剥去皮的板栗。生在野外的栗子,都是这样子的,像个小刺猬。”
“哦……”好奇宝宝的问题得到了解答,不说话了。
很快的,好奇宝宝捏着一朵花,再次好奇的发问,“这是什么东西啊,我美丽的阿莱塔。”
“呀!你还真是一个幸运的伯爵!”阿莱塔伸出手去,摘下那一簇球果一样的果实,揪下一个,拿出手帕擦了擦,递过罗伯特,“尝尝看,你刚才捏的是啤酒花,这是啤酒花的果实,和笋尖一样可以生吃,有种啤酒的味道。”
罗伯特从美人手里接过那怪模怪样的啤酒花果实来,很幸福的啊呜一口咬下一大半,满口甘甜的汁水。细细品品,还真的有股子啤酒的醇香味道。
圆鼓鼓的橡树果实,紫红的李子,青绿的小苹果,还有山毛榉的果实,这真是富足的一篮子的东西。十一世纪农户们能从森林中获取的丰厚物产,是后世森林几乎被破坏殆尽的人们如何也想象不出的。
罗伯特收集了一捆细树枝,绑好了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绅士的帮阿莱塔提着沉重的篮子,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走得并不远,只是在森林的边缘,有了上次沃尔特和罗伯特遇熊的经历,村子里的孩子们,受到了父母的严格限制,基本都不会再跑到那么深的森林里去玩了;
两个少年少女很快的就回到了村子的外围。法莱是一个土地肥沃的地方,大片的麦田和牧场,在略显闷热的微风里微微荡着,仿佛要连到那遥远的天边。
一片碧绿的牧场散布着一队队牛儿和羊儿,却不见牧童,不知道那顽童跑到那棵树下去躲阴凉了;三五只飞鸟在上空盘旋,降落在黄澄澄的麦田上;星星点点的葡萄园,点缀在牧场和麦田上,青翠欲滴的葡萄叶下,隐约可见那肥头肥脑、憨态可掬的串串葡萄;
这真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虽然是从小看到大的景象,但阿莱塔的心情,还是因为这美景变得好了不少;罗伯特就更不用说了,这自然的美景,让看惯了法国各处风景的少年伯爵,也感到心旷神怡。
村口是一池小小鱼塘,几条顽皮的小鱼似乎是嫌憋闷了,把小小的脑袋探出水面,摇头晃脑的,顽皮的噗噗的吐着泡泡。罗伯特一屁股在水塘边坐下,把装满水果的篮子放在一边,再也不肯走了。
“阿莱塔,我们休息一下吧!”
阿莱塔笑笑,随着罗伯特,在水塘边坐了下来,有意无意的,和少年伯爵保持了一步远的距离。
罗伯特皱了皱眉,双手撑地蹭了蹭,屁股挪了挪,愣是蹭到阿莱塔身边,挤着坐了下来,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完全无视阿莱塔一脸的无可奈何的笑。
阳光璀璨,照在那并不清澈的鱼塘水上,微波荡漾,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四周风景如画,罗伯特高兴得几乎要飞起来。他快活的眯着眼睛,从地上摸起几块尖尖的石头,扬起胳膊,朝着那鱼塘上横着掷了过去。
小小的石子在鱼塘的水面上跳跃着,一跳,两跳,三跳,在水面上飞出去老远。兴奋得罗伯特哇哇大叫,“阿莱塔,我们来比一比,看谁投得远!”
阿莱塔微微笑,伸手在身边摸摸,摸到一块石头,扔在掌心颠了颠,顺手一扔,那小石头就如同长了脚一样,飞跑过池塘的水面。
“哎呀,我的阿莱塔好厉害,玩什么都玩得好。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我们一起扔水漂,看谁扔得远。如果亲爱的阿莱塔你赢了,我就把我的十字架送给你;如果我赢了,你就让我亲一下,怎么样?”罗伯特看到阿莱塔把石头在水上扔的那么远,来了兴致,摘下脖子上的银质十字架,打算当作打赌的彩头。
事实上,他更希望得到的,是另一个彩头。
“你那十字架可是吕贝克修道院出来的圣物,可不许拿圣物当彩头送来送去的!”阿莱塔听到那个吻,羞得脸红了一下,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正色的说道。
“哈!圣物正好配我最纯洁可爱的阿莱塔嘛!来嘛!就是个游戏而已嘛!”罗伯特丝毫不以为忖,大大咧咧的笑道。
如果再拒绝,似乎显得自己很小气,阿莱塔只得挥挥手,“那你先来吧!”
“哈哈,我先来就我先来,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子就让着你哦,愿赌服输,可不能耍赖唷!”罗伯特挤眉弄眼的说道,心里想着,一个女孩子打水漂再厉害能有多厉害,嘿嘿,这下终于可以一亲芳泽了。
阿莱塔抿着嘴笑,也不说话,用眼神示意他开始。
罗伯特在地上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块他觉得不错的石头,郑重的站好,运了运气,长臂伸展,大喝一声,将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
罗伯特的技术确实不错,石头如同小鸟一般掠过水面,三跳之后,才泛起一个水泡沉了下去。
少年罗伯特得意的扬了扬头,“该你了我的阿莱塔,等下可要愿赌服输哦!”
“呵呵!”阿莱塔也不说话,只是笑笑,然后还是像刚才那样,很随意的从地上摸了块石头握在手里,站起身,侧着头看了看水面,很随意的将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
阿莱塔选的那块石头薄且长,仿佛是一根没有脚的羽毛,被微风吹着,刮过略点浑浊的水面,轻盈得像是在针尖跳舞的天使,一跳,两跳,三跳…………足足跳了六下,快到了水塘的另一面,才慢悠悠的沉了下去。
阿莱塔拍拍手上的土,带点调皮的扭过头,看着罗伯特,脸上那抹戏谑的笑,居然和罗伯特有点像。
罗伯特瞠目结舌的望着那水面仍然没有恢复平静的涟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