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晓是南启国八王爷君天棋的大女儿,君天棋本身就是将军,鱼晓小的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出入军营,耳濡目染中对打仗起了浓厚的兴趣。十七岁的鱼晓已经是南启国出名的女将,云安关一战,她偶尔结识了那个叫做景颂恪的深沉男子,从此对他产生了微妙的情愫。他们两个一起逃出军营很远的地方散步,一起对着流星许愿,一起淌过无数河流……这场战,是鱼晓这辈子打过最幸福最艰难的一场仗,她不想输,同样也不想她深爱的人败给自己。这样的幸福和痛苦的抉择中,她选择了牺牲自己,成全爱人。
云安关一破,她以为他会留下,向皇上提亲,从此落国与南启国,永修秦晋之好。
没想到的是,那个打了胜仗的男人,再也没有向着她前进一步,他朝着她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再也不曾回头。
几天前,她听说了他在这边封侯娶妻,她以为一切都可以就这么算了,可是看到南启国,看到她的父亲,她总是觉得愧疚。
她放弃了从小保卫南启国的梦想,放弃了南启国雄伟的国威,只是想讨到自己的幸福,到头来却是堂哥君北隅被派去落国做质子,南启国所有百姓一蹶不振,没有幸福,没有欢乐。
她的世界,塌了。
她不甘心,她从不是认输的女子,她决心来寻一个结果,她想知道,他说过的话究竟算不算数。曾经的山盟,曾经的欢乐,都是假的么?
我看着鱼晓坚定且哀伤的眼神,不由得心跟着颤动,握着她的手。
她抬头,抹去眼角的泪,朝着我笑笑。
“景小姐,这回可以让我见见景颂恪么?”
她带着绝望的眼神,让我不忍心拒绝,“你等我消息,过几天我和你一起去秦安找大哥。”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泪水一下子流出来,“谢谢你。”
“不用谢。”我看着她说,因为鱼晓,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像你一样失去了对所爱的人的信任,那一天对我们来说真的,太过残忍。
送走了鱼晓,我带着青儿去了祈福庵。
母亲没有见我,我看见了一脸平静的沚蓝。
“沚蓝姐……”我看着她清衣简妆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她倒是笑了笑,示意我坐下说话。
“我听二弟给婆婆的消息了,你怎么刚醒就过来了?应该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才是。”才刚一坐下,沚蓝就开了口。
青儿未等我说话就插上了嘴,“大少奶奶,我家小姐就是想睡也睡不安生啊,那个……”
“青儿。”我重重的叫了她的名字,她闭嘴,“你出去看看夫人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要过冬了也不知道娘这东西全不全?”
“是。”青儿说着,退了下去。
看着青儿走出去,我连忙抓住沚蓝的手,她的手很冰很冷,碰到我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沚蓝笑着说:“欢颜,你的手总是那么温暖。”
“沚蓝姐,你都知道了。”我担忧的看着她,她轻轻的拂去我脸庞的乱发,说道:“知道了,那个叫鱼晓的姑娘。”
“那你……怎么想?”我试探的问道。
“还能怎么想?”她说着站起身,看着窗外的落叶随着秋风起舞,“羡慕呗。”
“羡慕?”
她笑了,接着说:“欢颜,如果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你的寒哥哥背叛了你,那个时候你会像鱼晓这样追寻千万里只为了一个已经知道了的结果么?”
我摇头,“我不会,我会选择放弃。”
“欢颜,”她转过身,阳光从她身后照射进来,给她镀了一层金边,“我们都是被这种宫廷生活压抑的太久了,不像她,可以敢作敢为。”
我看着一脸平和带着忧伤的沚蓝,知道了我和沚蓝,和鱼晓的差距。
沚蓝是怯弱的,但是她却勇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选择了妥协但是并不代表着她的一生会就此不幸下去,鱼晓选择着自己的生活,敢爱敢恨,勇往直前,就算是受到了伤害也要讨到一个说法,而我,躲在几个哥哥的身后,对待现实既不面对也不反抗,仅仅是靠着别人的庇护生存。
倒吸一口气,突然察觉到这个秋天已经开始转凉了。
走出了祈福庵,回头望着那个清冷的地方,多少看破了红尘的女子甘愿放弃一切深锁在里面,孤此一生。世上真的有那么多薄情的男子么?
我叹一口气,转身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我连忙后退几步,低着头脸羞得通红,说道:“对不起,小女太过鲁莽了。”
“小姐不必如此,是在下走神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传来,我抬头对上一双清秀的眸子,朝着我笑脸盈盈,这样干净单纯的脸,让我看得一时间竟是走了神。
“表少爷?”青儿先开了口,我这才回过神来,抓着眼前人的衣袖笑着说:“原来是表哥,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去静轩王府找我玩?”
他笑了,拍拍我的头,“昨儿个晚上到的,先来看看姑妈,随后就准备去看你了。”
秋天的风吹过我的脸颊,将我的碎发吹起又落下,没有休止。
表哥是我娘亲的哥哥,现在的国师祝言君的独子,他叫祝黎风,长我四岁。三年前被皇上派去了晋商驻守,表哥从小就特别的温顺,什么事都听舅舅的,除了一件事,那就是舅舅因为娘亲的缘故不喜欢我景家的人,虽然与父亲同朝为官,可是却从不私下来往,这可能也是皇上放心把整个朝政交给他俩的原因。但是表哥不会,他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来我家玩,因为是独子的关系,在他心里早就把我们当成了真的兄弟姐妹,尤其是对我更是疼爱有加。三年前表哥离开时,我还哭着不肯放手,想不到今日再次见面竟然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他了。
世事无常,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我也把寒哥哥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