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残阳如血。
染红了天边的云霞,也同样染红了豪华奢侈的万金楼。
万金楼上酒山肉海宾客如云,莺歌燕舞春意浓浓,让人仿佛置身于人间极乐天堂。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踏上万金楼时铁血心中就有一种愤愤不平之意,他见角落里还有一张空闲的八仙桌就直接走过去坐了下来。
这张八仙桌就好像专门为他准备的,桌上擦得干干净净椅子上同样一尘不染。
“客官想要点什么尽管吩咐!咱们这里可是全城最好的酒楼,南北大菜满汉全席应有尽有。”店伙计十七八岁的模样透着机灵圆滑,他见铁血生得虎背熊腰威风凛凛,一双眼神射寒星,两道浓眉似墨染,坐在那里有如山停岳峙英气逼人,而且又穿着一身绿林人的衣服,自是不敢慢待。
铁血这身衣服也是白日里在莽荡山上遇到了一伙强盗,便将当头的衣服扒了套在自己身上,所以他现在看上去更像山上的大寨主道上的瓢把子。
“酒菜真的很全吗?”铁血问道。
“小的绝无虚言,包大爷满意!”伙计拍着胸脯道。
“好!那就每种菜都来一样先摆满桌子,”铁血淡淡道。
“这个……,”伙计咧了咧嘴问道:“大爷可是要大宴宾朋?”
“我没有朋友,”铁血撇撇嘴道。
“那您一个人怎麽用得了这么多饭菜?”伙计讪笑道。
“难道怕大爷少了你家酒钱?快去准备!再要啰嗦砸了你这破酒楼。”铁血假装满面怒容道。
“好!那就先给大爷来一桌上等酒席。”伙计心想:还是莫吃眼前亏,这主儿没准是老板得罪了哪位道上的朋友,人家雇来的杀手专程寻仇的,自己稍有冲撞若招来一顿拳脚之灾岂非划不来?还是让刘万金自己拿主意吧!当下诺诺连声退了下去。
刘万金开这么大的酒楼,手下自是养着十几个得力的打手,而且他本人也是雄踞一方的大豪,有很深的背景且精通拳脚兵器,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没人敢惹,但今日不知为何并没有人来找铁血的麻烦。
酒菜上来了,满满的一桌子,酒是陈年的女儿红,菜是精美的海味山珍。
几个伙计的态度也极为恭谨,就像是奴才伺候着主子太监伺候着皇上,倒让铁血有些意外,但他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也没顾虑太多便狼吞虎咽大吃起来。
大厅当中有一个胖胖的富商模样的中年人正在宴请宾客,他的身材看起来就像一个水缸或者圆球,看不到脖子,眼鼻口更是因为脸上的肥肉挤到了一起就像是一个大粽子,身上却是穿绸裹缎极为考究,胖胖的手腕上戴着十几只闪烁流光的金玉手镯。
他的那张八仙桌在楼上是最大的一张,胖子的下垂手坐着十几个悬刀佩剑的武林人士,这些人的伸手显然都不弱,一个个目光如炬声似磬钟,在那里高谈阔论夸夸其谈,或互相吹捧或自我炫耀大声喧哗让人不胜其烦。
胖富商叫张宏,是一个珠宝古董界的大亨,也涉足江北一带七大镖局的生意,黑白两道的江湖朋友结交甚广,今日不知为何在万金楼大摆酒席宴请各路高手?张宏早已喝得耳花眼热,醉意熏然,他眯着一双色迷迷的小眼不住的望着一个正在跳舞的歌女,见那舞女一袭紫衣,腰似风拂柳,体似赵飞燕,眉目勾人魂,肤白凝霜雪,端得一个美人坯子,但却是一脸的冷傲之色,仿佛鸾凤不屑与鸡群为伍,芙蕖卓立于污泥当中。
“爷莫非看上了那小妮子?”他身后侍立着两个奴才,一个尖嘴猴腮歪戴着帽子,一个红衣壮汉凶神恶煞如钟馗在世闪披着大氅,其中那尖嘴猴腮的瘦子叫做侯三凑近张宏馋笑道。
奴才自然要体贴主人的心意,否则又怎配做一个好奴才?
“这小妮子与众不同,我喜欢!”张宏咧着大嘴笑道。
“可这妞儿哭丧着一张脸就像家里刚刚死了人,多晦气!”侯三道。
“你懂个屁!张爷我见得风尘女子多了,像这么有个性的还是第一次见,能把冰山融化把烈马驯服才有趣和刺激。”张宏训斥道。
“爷说得是!”侯三嬉皮笑脸地说道:“那还不好办!门神!把那跳舞的冷面小妞带到暖春阁去,晚上张爷要去驯马……啊不……要去临幸!”侯三对红衣壮汉命令道,红衣壮汉绰号门神,恶面钢须,阔口环眼却偏偏好像惧怕侯三,听到侯三的命令二话不说径直朝紫裙少女走去。
张宏的那些江湖朋友一看有热闹要瞧,也都来了兴致,纷纷停止了高谈阔论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些人中当然也有一些正宗大派门人弟子,不过都惧于张宏的淫威,哪个敢多管闲事?
“不劳大爷动手,小女子其实早就仰慕张大爷威名,若是能服侍于大爷左右,实是小女子的福分。”没想到还没等门神动手,紫衣少女居然先自逢迎了起来,她轻移莲步袅袅婷婷走到张宏跟前,飘飘万福道:“小女子紫薇见过张大爷。”
“哈哈……”张宏抚掌大笑道:“我当是什么贞妇烈马,原来也不过装腔作势罢了,无趣无趣!”众人皆都哄堂大笑,他们笑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多麽的可笑,只是因为张宏在笑罢了,若是主人觉得可笑的事他们不迎合一下儿,岂非让主人很没面子?
然而在笑声中紫薇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柄灵蛇软剑,迎风一抖蛇信剑尖便已刺至张宏咽喉,这一变故奇诡奇快,有如电光火石,这许多高手甚至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可见这紫薇绝对是刺客中的顶尖高手,出手之快令人咂舌瞠目,众高手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认为张宏已必死无疑。
只有侯三和门神面不改色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灵蛇剑尖几乎就要触及张宏咽喉时突然不动了,剑尖被两根粗短的手指牢牢夹住就像在那两根手指上生了根一般。那是张宏的手指,他居然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仿佛自己并未遇到任何危险,手指夹住的也不过是只苍蝇蚊子而已。但那柄软剑是至柔至刚之物,剑尖突遇强大阻力寸步难行,剑身在极速惯性之下猛地弯曲,紫薇竟一头扑向张宏怀里,左手中几点寒星光芒闪动,直击张宏面门前心和咽喉,这一次距离更近更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