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了,我依然被告知,最好还是呆在自己的小院里,哪里都不要去。这种日子对我并不陌生,前世,我只在孤儿院的小院里活了近三十年,也没什么的。何况这才十天。
可是,我却仍然郁闷。
青锋去找了顾君寒,无果,或者有了结果,可他并没有告诉我。我每日尽在读书,习字。进步很大,我几乎可以自己通篇看一本青锋为我找来的书,虽说那是一般儿童启智时看的,可在我看来,能通篇看完,已是很大成绩了。
二十天的时候,我已将那本“人之初,性本善……”的书给通篇背了下来。我的成绩让落落嫉妒红了眼睛。可我,也终于再也不想忍了。
“告诉顾君寒,不管那些人找我是为了什么,让他们来吧。”我气乎乎的找到青锋,如此跟他说。他怔然,接着便是皱着眉。我看着,突然发现,似乎仅这二十天,青锋长大了许多。不,是成熟了许多。
“当当,再等等,他们,很快便回离开,你,也马上就自由了。”青锋沉声说着,眼里有着一抹我不懂的忧伤。
突然,我心中一动,“青锋,你见到顾君寒了,是不是?他说了什么?”
之前,我从不在意我是谁,不,是我所使用的这个身体是谁,不论她是什么人,她都已经死去,既然已死,那她跟她的一切,也就该作个了断了。所以,我从不去想她的曾经,她的过去。可是,现在,她的已经死了的,本该断的干干净净的过去,现在,却又缠了上来。而且,照目前的样子看来,似是很难躲过的。所以,我想,我也是时候去面对了,必竟,占了人家的身体,哪怕是人家不要的,可终是欠了她的,那么,为她的曾经负一点责任,也是可以,应该的吧。
“如果我无法躲过,我至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什么人?为的是什么事?而我,又是谁?”我看着青锋,逼着他。“青锋,顾君寒,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我没见到他……”青锋躲着我的眼神,我心中渐冷。
“很不得了的事么?还是,我是什么十恶不郝之人?下作之人?或是……”
“不是,不是,都不是,你别胡猜。”青锋很生气的打断我,紧盯着我,我以为他是真的不会说了,可是,突然,他一下将我搂入怀里,深切道:“当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保护你,你,一定要相信。”
我点头,“我信。”
青锋将我推开一些,脸色有些红,神色有些疯狂,却极真诚道:“我教你的那些诗,虽然你不知它们的意思,可是,一定要记得,任何时候。”
我再点头,“好,我会记着。”虽不知有什么关系,可是,我一定会记着。
青锋又将我紧紧的搂了一下,又突的放开,我的鼻子撞在他的胸前,有些痛,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他为何这么激动,难道,我,这个身体的前世,还真的有着什么了不得的事么?我任他一会搂,一会推开,只等着他,开口,将一切说出来。他说了,却是:“顾君寒,你来告诉她吧。”
我怔然,抬眼,顺着他的目光,我猛的转身,看向院子的门口,顾君寒,拎着他的药箱,正一脸疲惫的站在那里,眼里别说是星辰,连他用来面对众人的温柔笑意都不见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还被青锋搂在怀里,虽然没有任何情素,可是,在这样一个世界,男女之间还是很有别的。我这样被青锋……不知他要作何想?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他,也许什么都不会想,只将我当陌生人。
“你,你何时回来的?”讪讪的,我轻轻推开青锋,走向他,无喜无悲。
“刚到。”他的语气说不出的无力,让我心疼。我想替他拎着药箱,却是不敢伸手。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进他的屋,我跟着他,青锋跟着我。
他坐在他屋子里的床上,我跟青锋站着,不知为何,我不敢坐,好像,出墙的妻子被丈夫抓到,小心翼翼,揣测着他的心情,怕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耐和怒气。
可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极低极累的说了句“坐吧。”
我依然不敢,心里有些憋闷,却是理不清楚。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去说话。
“两年前,我还在山上跟师傅学艺。”顾君寒终于再次开口,语气里,有着对回忆而怀的一丝甜密。“那个时候,我自以为医术除师傅外,无人能比,便一心想下山,成就一翻名声。”又叹气,“师傅命终于放我下山,我兴奋之极,带着自己的医箱,几件旧衣,便下了山。那时,我像所有的名医一样,专找疑难杂症去医,运气的很,我碰到几个顽疾病人,并不是很难,又有稀世良药,我很轻易的便将他们医好。那几人,都是些有权势的人,如此,我的名声,便传了出去。又因为我年青,好强,便越发的张狂,一时间,名声之盛,竟无人出其右。而这一切,不过才一年时间而已。”
又一声叹,“那个时候,我竟骄傲的认了那神医之名,竟真的以为,自己是独步天下的第一医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下,面露凄色,“突然有天,一个位高权重之人,亲自来寻我。要我去给一个人看病,他说不出那人什么病,只说,怪,奇,难。那时我心比天高,不觉这世上还有我攻克不了的病症,一听他如此说,我的兴趣立生,便跟了他去……”说到这里,他突的朝我看来。我一颤,喃喃道:“难道,竟是我么?”
他看着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的确是怪,奇,难。而且还不只是她自身的病痛,还有十六年来,她家的人给她请的那些医生,所用的药,竟有如毒物一般,蚕食着她。我见到她时,已是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