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没有找到林燕。到了晚上,林燕也没有回来。
林英想不出来林燕会有什么急事。就算是有急事也应该打一个电话呀?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这个“嘎扭”村,处处都透着怪异,自己的这个妹妹确实是让人担心。
还有那个苑苑,那样娇小、乖巧的女孩竟然被人说成活不过十五岁,竟然还有那么多的人会相信。尤其是苑苑自己,在听说她可以多活几天的时候竟然是那么感动。也许过不了几天,她们就会感到那个所谓的大神舒月儿的话是多么的荒唐了。
那一夜,林英翻来覆去的想着那些怪事,也没怎么睡实。天亮了以后,他才真正的进入了梦乡。
一阵杂乱、嘈闹的声音吵醒了林英。
他听到锁子的妈妈在说话:“这可真是的,那个大神舒月儿说的话可真准!”
锁子说:“我也跟着去。到县医院里没准儿还能救过来呢。”
锁子的妈妈:“去吧。趁她还活着,多看几眼。”
林英猛然反应出来:苑苑出事了!
林英马上起身,问他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锁子:“听说苑苑不行了,正要上县医院去救命呢。”
林英简单迅速的洗漱了一下,说:“我跟着去。”
在去医院的车上,苑苑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像是在安安静静的睡着。摸过她的额头才能发现,她正在高烧之中。
她的妈妈给人们讲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当地的习俗是在孩子们过生日的时候给他们吃煮鸡蛋。头一天晚上,苑苑和妈妈商量,能不能把每年给她的四个鸡蛋改成两个鹅蛋,这样,她和弟弟正好一人一个。
妈妈同意了,而且早早的起身,做饭之前先煮熟了两个鹅蛋,然后就去叫苑苑起来。
苑苑还没醒,刚学会走路的弟弟先醒了,爬过去跟着妈妈一起喊苑苑。
苑苑起身,洗脸,对妈妈说:“先给弟弟吃吧。我今天过生日,得换上好衣服。”
弟弟拿着鹅蛋玩上了。
苑苑说:“妈妈,我脑袋疼,好像是得了大脑炎了。”
妈妈说:“大清早的,不能乱说话!”
苑苑:“我不是乱说话。我是真有病了。你快去告诉我姑姑和锁子哥。还有我刚认的哥哥林英。”
说完话,她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弟弟不让她睡觉,要让她陪着自己玩。但是,她叫不醒苑苑。他就撒娇的找妈妈。
苑苑的妈妈叫苑苑,也没有叫醒。伸手去摸她的脑袋,烫烫的。想起来大神舒月儿说过的话,赶紧去找来了锁子的妈妈。
锁子的爸爸当过兵,知道急救的知识,他说:“这孩子是昏迷了。得赶紧找车去医院。”
“嘎扭”村子里就有面包车搞黑出租的,很快就找来了。也很快就出发了。
苑苑的妈妈担心的问锁子的妈妈:“你说,这孩子真的就要让王母娘娘给召回去了?”
林英说:“你们不要相信那些巫医说的话,他们那都是为了骗钱。”
锁子的爸爸也说:“你们听听,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吧?还是人家城里人有见识。”
苑苑的妈妈叹气:“还是到医院再说吧。”
到了医院,一位医生说:“我看这个孩子也没少折腾你们,光是在我这里就检查了好几回了。我们这里的设备有限,我们的能力也有限。我建议你们还是直接去佳木斯,那里毕竟是大城市,也许还有希望。”
林英问他:“大夫,以你的经验,这孩子有可能是什么病?”
医生:“往好了说,她的脑袋里有我们的机器检查不出来的肿块,压迫神经。要是那样的话,她以前的一些症状就好解释了。真要是那样的话,她的病就好治了。但是,你们最好还是坐救护车去,那样快一些。因为,像她这样的高烧,如果超过了十二个小时,脑细胞就会严重受损,影响到智力。如果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就算是抢救过来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林英:“那我们就坐救护车去。”
医生:“我给你们联系一下,可能要交八百元钱。”
苑苑的妈妈:“什么?那么多钱?我们这个车跑一天才要一百块钱哪!”
医生:“你们那个车没有警笛,遇到堵车的时候怎么办?”
林英:“这钱我出。就要救护车。”
到了佳木斯的一家大医院里,直接进入了重症病人观察室。
大夫手脚麻利的试体温、量血压、看瞳孔,又开了一沓子化验单。
那家医院很大,楼层很高,房子也很多。锁子的姑父,也就是村长,和林英用担架抬着苑苑穿梭一样,从这层楼到那层楼,从这座楼到那座楼。
就剩下最后一项:核磁共振。
这时候,林英感觉到自己累极了。手里的担架沉重的使他再也无力承担了。可是,他也不能就地放下。他说:“谁来帮我一下,我实在是抬不动这担架了!”
苑苑的爸爸和锁子把林英和村长手里的担架接过去了。
林英真正的感觉到“如释重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村长悄悄地对林英说:“这个孩子完了!”
林英反问:“什么意思?”
村长说:“你想想,担架能有多重?苑苑能有多重?总共也就是一百二三十斤吧?你那身体平时能拿多重的东西?至于这么累吗?我告诉你,刚才就是你不说,我也累得不行了。我一步也动不了了。我是强攥着担架不让他掉下来的。这人要是死了,她心里怨恨谁就使劲的压着谁。”
听到了“死”字,林英马上跑到前面去,张罗着办理核磁共振的手续去了。
好容易轮到了他们,林英以前去过大医院,知道里边的规矩,他把装着手机等等金属物品的外衣递给锁子,抱起苑苑就往室内走。
化验室的人说:“这里只能有两位家属跟着进去。”
苑苑的爸爸蹲在地上说:“你们进去吧,我站不住了。”
苑苑的妈妈哭的昏了过去。
村长、锁子和锁子的妈妈又赶紧张罗着抢救苑苑的妈妈。
只有林英一个人陪着苑苑做核磁共振。
苑苑还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像是在安安静静的睡着。
看着柔弱、娇小的苑苑,林英想:这样美好的女孩怎么能死呢?她要是真的是在睡觉就好了!等一会,她睡醒了,坐起来,拉着自己的手,一起去找妹妹林燕。
林英看着苑苑。看着苑苑睁开眼睛,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