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郑八子好好歇歇吧,你们好生伺候着,小心不要让八子着了寒气。”
“诺。”众人应道。
“虞夫人,这里的事情…”王后的话还未说完,殿外传来一声:“大王驾到。”
“哎呀,寡人来晚了,听说郑八子临盆了是吗?”梁王语气中透出尴尬。
“大王来的正是时候,郑八子生产完了,母女平安。”王后死死咬住了那个女字。
梁王上前扶起王后:“多亏王后了啊,寡人啊,和龙源君商量和燕国外交的事,唉,有些忘了时间。”
“咦?寡人听说张爱妃也来了,怎么刚刚在外屋没见到她。”
“大王,这,就是一个宫女不小心,将血水溅到了张美人身上,张美人吓到了。”王后用余光扫了一眼虞姬。
“哎呀,这种事,那就把那婢女处置了就好。”梁王说起处置二字如同在说家常话一般。
虞姬点了点头:“小君已经处置了。大王,妾还有事,不久留了。”
“爱妃回去吧。”梁王话是对虞姬说的,眼睛却不时向外屋看去。
王后轻抿嘴唇:“大王,惠八子受了惊吓,王上去哄哄她吧。”
“王后真的是知孤王之人啊,那孤就去看看她。”梁王喜色难掩。
“惠八子是个好的,王上可是要好好待她,小童觉得惠八子也是时候可以晋位分了。”
“对对对,这孤倒忘了,过几天,就给她晋位分。”梁王一拍脑袋。
“那小童也先回去了。”王后款款下拜,低垂的眼里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爱慕。
“你们好好照顾王后啊,孤去看看惠八子。”梁王掉头去外屋,郑八子的婢女莲蓉看到梁王来了,本想上前,却看到如此一幕,她恨啊,气啊,自家八子刚生了公主,梁王看都不看一眼,气啊。
“孤王的八子又美了。咦,八子脸色有些苍白,快快快,宣个女医挚过来。”
碧霜向下一拜,从惊吓中强行缓过神来,柔情似水:“大王,不必了,妾只是方才有些不适,如今已然没了那般的感觉,就不必劳烦女医挚了。”
“哦哦,那爱妃保重身体啊,孤,今夜还去你那里啊!”梁王越看越觉得碧霜真是绝世美颜。
碧霜向屋内看了看,目光闪烁间带着犹豫。“大王,去看看郑姐姐吧,她刚生产完,需要王上。”
“哦哦,孤这就去看看她。”
“八子,快些回去吧。”婉灵似有些着急。
“灵儿姐姐,怎么了?晴儿觉得呆在这里一会儿也没人赶我们啊。而且八子又受惊了,不应该安静的歇歇吗?”晴儿很疑惑。
“你不懂。”婉灵没好气的说,“八子,回去吧。俾子有事要对八子说。”婉灵说到后一句话时,声音压得极低。
晴儿只见婉灵张嘴,后一句是什么一字也不曾听到。她眼睛眨了眨,露出无奈又尴尬的笑。
“那回去吧,唉,这里也不适合久待,晴儿,你就没觉得有些不舒服。”碧霜皱起眉,阿晴一向对气氛很敏感,今日这里明着是互相关系,暗着却是一个又一个大网,她的晴儿怎么依旧笑嘻嘻的。
“啊?哦,八子问这个,我就觉得张美人一坐那儿,什么都好了,什么都美了。”晴儿小小咧了下嘴,肩膀稍向上抬,眼睛弯成月牙,舌头吐出了个尖,样子很是滑稽。
“那也不急着回去,我去看看张美人,总感觉虞夫人话里别有些东西。”碧霜想了想,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婉灵使劲摇了摇头:“八子,俾子要和你说的事就和此事有关。”
碧霜心中有些怒了,一个婢女,却总要阻止主子的行动,她想论谁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那就,回去吧。”碧霜没有再看婉灵,而是朝晴儿一笑。
晴儿虽看到了碧霜皱起的眉头,倒也没觉得什么,一路上说着趣事,逗得两人都捂嘴轻笑,碧霜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回竹湘宫的路上,便经过了那片桃林,碧霜看着桃林,甜甜一笑,她想跳支舞,弹首曲,或吟首诗在此地都是最好的,可她着舞衣,无琴可弹,心中唯有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碧霜不经意间就把这句诗吟了出来。晴儿听到了,脑袋摇了摇,似把自己当成了吟诗之人。婉灵低垂眼眉,右手拇指的指甲嵌进食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霜唱着唱着,忧伤上了心头,她的母国要亡了,强辽功进都城,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家了。
她求过梁王,求他出兵,救救自己的国家。梁王说,出兵也无用,迟国太弱,总不能一次又一次出兵,他让她安心在梁国待着就好。是啊,不管什么到了该亡的时候都是要亡的。
出嫁时,总有人要唱《桃夭》,祝愿新人的生活美满。可是,出嫁后也有不少人吟起了《氓》,怨男子不顾旧情。原本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的男女尚如此。
各国联盟又怎会牢固。信扬君,这个名字不代表权势,不代表利益,但他代表了这个时代的旗帜,哪怕敌人,心中也是敬他的,碧霜不知,如此谦谦君子,是要怎样才能修成。
一路惆怅,便也一路无话。
“八子,俾子认得那毒,泼向张美人的那毒。”一会到屋内,婉灵一句话吓得碧霜身子一抖。
“什么?你又不是习医术的,怎么会认识?”碧霜不太相信。
“八子,俾子在公子府中看过许多医书,看到了此毒,张美人真的活不了多久了,真的。”
“你,详细说一下,晴儿,快把门关上。”碧霜虽有怀疑,但知此事不小,急忙吩咐晴儿。
“八子,此毒若要有毒性,需要人血做引子,尤其是生产女子的鲜血,入了血中,和血化为一体,会把血的颜色加深,但不细看看不出的。这毒奇特,再厉害的医师也查不出。”婉灵说得极快,好似有人在追她说般。
“那,虞夫人如何看出,这,怎么说?”
“八子,恕俾子大胆,俾子猜虞夫人早就知道了那血中有毒。”婉灵费力想了想,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婉灵说这句话时,眼中有一缕隐藏极深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