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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溪边老妪

凡俗之人想要求仙问道,修习法术,自然得寻个好师傅引路教导。

拜入仙山名门,师从有通天彻地之能的高士自然最好,然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孙猴子那般好运,得入斜月三星洞,拜入须菩提门下。

退而求其次,拜师人选的能耐可以小些,但至少德行要好。

清虚本事有限,为人贪婪虚伪,德行实在有些不堪,如果蜀山真是牛逼的仙山宗门,想来他的地位也不会高。

李白果断拒绝拜他为师,更不想去蜀山做个卑微的杂役,受人轻贱不说,关键是能有什么前途?

至于父亲李客口中的山中隐士东岩子,虽然素未谋面,但在象耳山乃至整个蜀中都声望颇高。

得罪了清虚这等小人,蜀山自然是不方便再去了,这位东岩子道长算是眼下不错的选择。但愿他名不虚传,会是个良师!

次日一早,启明星出现在东方时,李白一如往常准时醒来。不多时,李客推门而入,本欲唤儿子起身的,不想竟见到儿子早已苏醒,瞪着大眼睛坐在榻上似在等候自己,眉宇间还有些许雀跃之意。

李客会心一笑,儿子竟然起得如此之早,看来是对寻访拜师,求仙问道之事甚有兴趣,如此自然再好不过。

李客欣慰笑道:“吾儿快些洗漱,随父进山拜访东岩子道长,争取让吾儿拜入道长门下,早日修习仙法。”

“好的!”李白很乖巧地起身洗漱,李夫人还特意取来一件新衣为儿子穿上,收拾地整整齐齐。

随后便与父亲李客一道出门,在李夫人的目送下,携带着精挑细选的礼物出门,前往象耳山中寻访隐士,拜师求仙。

山名象耳,如一把硕大的蒲扇铺在蜀中大地,郁郁葱葱,颇有几分灵秀气息,算得上人杰地灵,物华天宝。

山中有溪流蜿蜒而下,溪水潺潺,叮咚作响,溪东向阳高处有块凸起的山岩,当地人称之为东岩,东岩子的名号大约因此而来吧!

李家父子一路循溪而上,春末夏初之时,山间郁郁葱葱,落英缤纷,风景甚是秀美。偶尔有飞鸟鹿兔经过,增添了几分活力生气,大抵是潜山多人迹出没的缘故,并无虎狼等猛兽出现。

然而事实上,溪流乃是水源,岂能没有虎狼猛兽前来饮水?不过今日,但凡有虎豹豺狼一靠近溪旁道路里许之处,便惊恐不已,纷纷落荒而逃,只是李白父子不知道罢了。

一路前行,因为李白尚且年幼,体力难免不支,是以多有停歇,午后才来到象耳山高处的东岩之下。

从远处观,东岩只是一处凸起的岩石,走近才看出此处乃山中的一处偌大的平台,向阳迎风。

岩上仅有茅屋一间,岩石缝隙间生有一棵苍翠的歪脖子松树,迎风挺拔;一道飞瀑从山巅落下,腾起的水雾在灼灼日光下依稀有彩虹浮现。

“钟灵毓秀,清幽雅致,果然是得道高人的居所。”李客轻叹一声,随即拉着李白拾级而上,来到茅屋之前。

正打算整理衣冠,清嗓呼声时,却发现茅屋木门紧闭,偌大东岩仅有风声徐徐,不见人迹。

李白指着木板说道:“爹爹,门上有字。”

李客抬头细看,只见茅屋木门之上书有两行留字,笔走龙蛇,银钩铁画,上佳的书法让李客忍不住想要赞叹,但内容却不免让人失望。

“游山泽访故友,不知何日是归期。”末尾则是东岩子的留名。

东岩子不在,外出访友归期不知?!从墨迹色泽上看似乎留书时日不久,像是刚刚出门时间不长。

“唉!来晚了,该早些来的……”李客不由叹息一声,深深恼恨不曾早日携子前来,以至错过机缘。

“是哦!”李白也有些许失望,清虚不靠谱,东岩子则压根连面都见不着,拜师修道之路出师不利啊!

李客叹息一声,低头安慰道:“吾儿莫急,求仙问道讲究缘分,今日不凑巧。且等些日子,说不定东岩子道长就回来了;若与东岩子道长无缘,过些日子为父再带你去别处另寻良师。”

“好!”李白轻轻点头,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李客随即寻得一块尖石,在门外的石板上留字一行,内容大抵是:漫坡渡李客携子白拜会道长,无缘得见,甚憾!

随后叹息一声,便带着李白怅然离开。

就在他们走下台阶的时候,一阵清风吹过,茅屋木门上那一行墨字瞬间化为乌有,消失不见。清风再起,旋起些许尘土,将李客在石板上的留书掩盖。

……

却说李白父子离开东岩,沿着溪流往山下而去。

上山之时,满怀憧憬,下山之时却不免失望,神情黯然,甚至觉得山间的风景都有些不同了。

不,好像真的不同了。

“爹爹,好像有些不对……”

李白小心提醒一声,李客不由一惊,抬头仔细一瞧果然发觉异常。

山好像还是那座山,还是那溪水,但四周的景致,甚至路径仿佛都有些似似而非,尤其是四周突然涌起些许雾气,一切突然变得有些朦胧了。

“莫不是走错路了?”李客小声嘀咕一句,轻声道:“天色有变,起雾了,吾儿跟紧为父,快些赶路!”

话音落地,却并无回声,垂手更未拉到儿子的小手。李客回头一瞧,只见身后雾气弥漫,唯有乳白一遍,儿子早已不见踪影,大声呼喊亦不闻回答,顿时大惊失色。

起雾只是一瞬间,父亲突然从眼前消失,李白只觉四周格外空旷,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茫茫浓雾,浓雾中山川草木全部消失,只有自己一人孤立似得。

怎么了,发生何事?

是遇到妖怪作祟,还是进入仙境?

李白正惊疑不定时,弥漫的雾气陡然间徐徐散开,眼前的场景仍旧是象耳山中那道蜿蜒的溪流,两岸仍旧是绿树红花,姹紫嫣红。

清风徐徐,风景秀丽如故。

只是不见了父亲的身影,而溪水畔的岩石旁却多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低头磨擦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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