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鹰隼宫,殿内侍女纷纷跪了下去,娇滴滴地喊“郡主金安”,只是这些声音里参杂了几句“夫人金安”。在大禹王朝,太子的妻子称为“妃”,没有被封为亲王的皇子妻子皆为“夫人”。只是我们的女主人翁还只有十五岁,就要被唤成感觉有点老的“夫人”,这让人很负担啊。
“都叫郡主吧,我不习惯那称呼。”听着就觉得自己七老八十了。
王命妇走来,向着她微施一礼,“郡主可要先用甜点。奴婢今日做了郡主最爱吃的小点。”
“不用了,皇子在哪里?”
汗颜!这么快!王命妇迟疑一下,道:“皇子正在练功,现在前去恐怕会伤及郡主。还是休息片刻好了。”
“不用了!带路!”这王命妇最偏袒伯玉了,跟宝贝什么似的。
王命妇愣了一下,拱手道:“是,郡主这边请。”对于这主,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绕过大殿前往了一片幽静之处,那里的墙头有绿叶伸出,满园内都是夹竹桃树,娇艳的红花正顶着烈日傲然绽放,依稀看见一个白衣玉立的男子正在一片白墙红砖内练剑,耳边是阵阵破空响声。
茹笑挥手,身边宫女全都退了下去,不带一丝声音。
她靠近园口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眸里全是那温润如玉的男子身影,不敢眨眼,生怕一闭眼就漏掉了什么,想把这些都刻进脑子里。
百里瑜一身白色劲装,发丝简单地用丝带扎起,仗剑而立,神色平静如同水面,忽闻轻风徐过,一个锐利眼神稍纵即逝,伸手一掌顺着风打向那颗离他最远的夹竹桃树,忽见树上花朵翩翩飘落,与此同时,他贴地飞出,以眨眼速度奔向了树下,挥剑而上,逼得花朵全都弹了上去,再落下时已在他的剑上,翻动手腕上劈,花朵被斩成数瓣。正顺着剑气一阵乱舞,他就像这场乱舞中的主角一样人在花瓣中跳着绚丽舞蹈,姿态优美,宛若水中有龙游刃有余,没有一瓣落在地面上,舞剑而上,零碎花瓣贴着宝剑飞舞,忽闻百里瑜一声大吼,花瓣像利器一样飞射出去,打在那些树上发出“嘭嘭”响声。
完了!茹笑在一片花瓣打来时脑里只能念出这两字。
然后是本能的闭眼,等待即将来临地痛楚。
突然身体一轻,被人抱着在空中转了几圈,睁眼看去,面前一片白色,上面浸出了些许汗渍。
“刚才多危险,来了也不说一声。”百里瑜口气里带着点点责怪。
茹笑看向他,汗水浸湿他的衣裳,紧紧地贴着他结实的身体,勾勒出了一幅极好的身材,脸上不自觉地有了潮热的感觉。
百里瑜眼珠一转,俯身下去,茹笑弯着身子强迫出一点距离,只是这距离很近,只有半指宽度,吐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夫人看上去害羞了。”
茹笑一愣,猛地挺直腰杆,一下撞进了百里瑜的怀中,想要退出却被他用力地抱住了,男人的心跳声很平静,他笑出声,带点得逞的喜悦。
“你故意激我?”
百里瑜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手臂稍微用了点力,“抱着你好舒服……我知道你是跑来找我理论的,我知道违反了五年之约,只是…只是我有点等不及了,所以改了一下期限,不要怪我好吗?我什么都顺着你,只是这次能不能顺着我一次?小竹桃?”
茹笑愣住,这话听起来总觉得自己很霸道总是欺负他一样,他是可怜的农民,她是压榨狠毒的地主?“说得好像很可怜。”
“你顺我一次,我就不可怜了。”
“喂喂喂,你可是皇子,什么都在我这个郡主之上好不好?”
“可是,我对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皇子啊?”
“?”
“我是小竹桃的……丈夫…开始是,最后是,一直都是,呵呵。”
茹笑挣扎出来,抬头便见了一脸春风沐浴般的微笑,一双星眸中映得是她自己觉得在生气其实是甜笑的脸……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百里瑜抱着茹笑浅唱起了《凤求凰》,歌声痴痴缠缠,像在耳边低语,远处有金黄暮色,洒在俊美的脸上,他的鼻尖沾着一颗细微汗珠,纳着目光绽放七彩,唇瓣一起一闭之间吐出的气息都带着薄薄金光。
有那么一个女子轻靠在风神俊逸的男子胸膛上,听着他唱歌,望着天边即将消逝的金光,眼角处尽是娇艳红色,忘不了的是那美好的爱言。
有那么一个男子,轻揽着心爱的女子,为她唱着清丽的歌,眼中的她带着娇羞,看不见天边的云,只看见一抹娇色。
这感觉,称为满足。
见他额前有一缕发丝,伸手抚上为他整理,手指划过脸庞时停留在了男人脸颊上,汗水过后总有清凉的触感。
百里瑜握住她双手,拿过嘴边轻吻,指尖有他深爱的味道,这感觉让他欲罢不能,心里奔腾的情感只化成了一个深吻印在女子唇上,然后,深入,探入深究她嘴里的芬芳。
落花流水,此刻,天上人间。
前来服侍的宫女见状,纷纷侧身避过,嘴边绽放了一朵小花。
傍晚,皇帝前来和他们共进晚餐。
看着他两吃吃地笑了起来,这端正的皇帝笑得像个狐狸,茹笑见了娇嗔一声“干爹皇上”。
“哎呀,年轻人啊,这饭局上中透着不知名的东西。”他笑道。
哼,您老就装吧!“干爹皇上,这桌上难共只有十道菜,没见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啊?”
皇帝看她一眼,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了她碗里,“吃吧吃吧,连带着皮。”
额头挂了挂了三条黑线。茹笑翘着嘴喃道:“干爹爹欺负我,夹给我不爱吃的菜。”
“丫头,鸡肉不是你爱吃的嘛?怎么就不爱吃了?”皇帝笑得奸诈。
“鸡肉小竹桃爱吃,可是这上面带着皮啊?”
“没有啊,你看,没了。”皇帝瞥一眼笑道。
茹笑再低头看碗里时,鸡肉上的皮已经不见了,再看百里瑜碗里白花花的碗里竟然多了一块鸡皮。
“哎呀,有伯玉在,小竹桃看来不用担心任何有违心意的事。”皇帝乐了。
茹笑望一眼皇帝,谄笑了起来,拉拉皇帝的衣角道:“就知道干爹爹耳目灵光。”
“你啊,小把戏真多。”皇帝已经耳闻了小竹桃今日借团扇提醒单婉妍的事,他历来都知道单婉妍一直心系伯玉,为此左相还常常点着话题暗示他想把孙女嫁给皇子呢。
百里瑜夹起鸡皮吞了下去,其实他也是知道,晓得后还开心了一会了,这也说明小竹桃对他也是有zhan有欲的。
皇上封了萧致逸为驱蛮大将军,可萧致逸却迟迟没有出现。
直到有一天茹笑回了一趟郡主府,竟然看见她失踪了几日的大哥爽歪歪地倒在她的床上,正呼呼地大睡。
她赶紧让人去请皇子和鲁怀王过来。
三人直直地盯着熟睡中的人,歪着头想萧致逸究竟去了哪儿。
忽然,萧致逸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叨了一句:“…玉镯,给…阿玓。”
“阿弟?云修,叫你呢!”百里瑜笑道,眼中异样,“他要送你…玉镯。”
茹笑也拿着怪异的眼光看萧云修,那表情好像在说,哦,原来你们已经暗渡陈仓!
萧云修心里一阵恶心,脸上无数黑线,靠近萧致逸床边笑道,“大哥啊,镯子是送给女人的东西。”
萧致逸睡了很久,像暴走后没有睡觉一样,等他醒过来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他一睁眼就看见萧云修俯身下来,不知道要干嘛,下意识给了他一拳。
萧云修侧过身避开了,捂着胸口不停地顺气,“好险,差点把我废了!”
“你干嘛鬼鬼祟祟的?”萧致逸坐起来,见着了百里瑜和茹笑,两人在案几边不知在捣弄什么。
“我哪里鬼祟了,”萧云修整整衣衫,又恢复了风liu王爷的模样,“话说回来,大哥你都去了哪儿?”
“呃……喂,小竹桃,见你大哥醒了不给我问声好吗?”很明显,萧致逸不想回答弟弟的话。
百里瑜和茹笑对视一眼,笑着走了过来,“大哥哥,走了这么久,去了哪个姑娘的温柔乡啊?”
“好端端的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学你二哥说话?”萧致逸瞥一眼百里瑜,见他笑得有些邪魅,心里一下紧了一把,“哪有什么姑娘啊?”
“妹妹我倒觉得二哥哥这样好些,至少坦率,不像大哥……”茹笑凑近萧致逸,笑嘻嘻地问,“大哥哥,阿玓姑娘是谁啊?”
萧致逸大惊,跳了起来,怒吼一声,“来福!”
门外立刻滚进了一个小厮,满头大汗,抖抖索索地奔来,跪在了萧致逸脚下,“啊,爷,来福错了…可是殿下还有…郡主,王爷都逼着我说……不是有意说阿玓姑娘的……”
“你这贪生怕死的东西!滚——”萧致逸踹了来福一脚,一张俊脸泛着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萧致逸一转身,三人站成了一排,整齐的姿势,整齐的神情,连话都一样,“说吧,是怎样的故事?”
五日后,皇帝校场点兵,直指大梁城驱蛮。
大禹王朝再也无法容忍日渐强大的南蛮,终于抓住了借口对其用兵,两国利益破裂,志在蛮族那片清油草原。
那个意外的爱情故事的男主角萧致逸正骑在骏马上等待高高的君王下达命令。
人群里那个叫阿玓的姑娘,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骏马上那睥睨一切的王爷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