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出谋（上）
秦炎宗背起背包，将新画的那副《竹林山水图》拿在手中，看了下时间，上午十点。
齐老爷子一般白天都在老人街，想找他直接去那就行了，古玩店早就交给齐老的儿子打理了，不是吃饭的时候老爷子是不会回古玩店的。
秦炎宗没有直接往老人街走，而是先找了个茶庄，买了半斤极品碧螺春，三千多块。人家前天帮了那么大一个忙，总得小小的表示表示。
老人街其实就是公园旁边一条宽阔的人行道，老人们聚集在那里，三五成群的。其中有个拐角的地方，因为栽有两颗百年古树，所以那里被空出了一大块，修了一些石凳石桌，也成为了老人街最热闹的地方。
齐老爷子就喜欢呆在那里，找他跑那去准没错。秦炎宗走到那里，还没开始寻找，立刻就有认识他的老人和他打招呼了：“小秦来了啊！”
秦炎宗笑着和几个熟识的老人打招呼，眼光扫了一圈，竟然没发现齐老爷子的身影。
“李爷爷，齐老爷子今天没来吗？”秦炎宗侧过头去问刚才第一个和他打招呼的老人。
李老朝附近的厕所方向指了指，笑道：“那老家伙不小心喝了她孙女的减肥茶，今天一上午就跑了三趟厕所了。”
减肥茶？秦炎宗听到这个词也忍不住笑了，那东西基本上就等于泻药，一般人喝了还真撑不住。
七八分钟后，齐老爷子双手撑着腰，慢腾腾的走了回来，脸色有点白，双腿在飘。秦炎宗见状赶紧走上前去扶住老爷子，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老爷子，要不要去诊所看看。”秦炎宗关心的问道。这里过了马路就是走几百米就是区卫生院，还算挺方便的。老爷子七十多岁的人了，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粽子来了啊！昨天睡觉着了凉而已，没事，休息一下子就好了。”老爷子振作了一下精神，挣开秦炎宗扶着的手。看得出老爷子将误喝减肥茶的事情当成耻辱，提都没提。
旁边的李老见到这场景，不屑的撇了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再多去几次看你撑得住。”
“滚边上去！”老爷子怒了，一甩脸子朝外走去。
李老一把拉住想要跟上的秦炎宗，低声道：“老家伙脾气倔，跟到没人的地方，拉他去医院吊两瓶水。”
“嗯，我知道。”秦炎宗点点头，跟了过去。
“老爷子，您慢点！”跟着齐老走了大约几百米，秦炎宗觉得差不多了，装作气喘吁吁的朝前喊了一声。马路对面就是区卫生院附近，再走就过头了。
齐老停下脚步，回过头生气的说道：“才走这么远你就累成这样了，比我这个土都埋在脖子里的老家伙还不如，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差劲了。”
“呵呵，呵呵！”秦炎宗死皮赖脸的笑了笑：“老爷子，休息一下吧。”说完这句，秦炎宗一屁股就坐在了马路边的台阶上。
也许是觉得此地已经离李老众人很远了，又或者是知道秦炎宗是在故意演戏，老爷子这次也没再多坚持，跟着坐了下来。
老爷子刚才全凭一口气，现在陡然放松下来，胸口的起伏立刻加大，双腿也开始微微打颤。看得出，老爷子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要是再这么强撑下去指不定就会出啥事情。
“老小老小！年龄越大越象小孩子！呵呵！”秦炎宗心里暗笑，明面上却依然装作体力不支在喘着气。
“前天你跑得快，今天既然来找我，是不是准备好了要给我画画了？”休息了一小会后，老爷子的体力也稍稍恢复了一点。
“哎哟，糟了！”秦炎宗闻言大叫一声，随即苦着脸道：“忘了当初您说的要看我现场画画的，今儿个一大早我就给画完了。”这次秦炎宗到真不是装的，他还真是给忘了。
“算了算了，拿出来看看，要是不和我意的话呆会得给我重新画一幅。”老爷子摆摆手，他也不是很在乎是不是现场画出来的，只要是秦炎宗画的就成。
“诶！”秦炎宗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画卷递了过去：“您瞧，新鲜出炉，墨迹都才刚干。”
老爷子接过画，慢慢打开，一股清新的油墨味钻入鼻孔，让其精神一振。
秦炎宗这幅《竹林山水图》是比较简单的水墨画，没有上色，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下，几条小鱼在宽阔的江水中嬉戏跳跃，远处巍峨的大山延绵起伏，一轮红日半隐在山峰之上。
“好！不错！笔画精炼简洁，画风大气，笔法娴熟。尤其是这几条鱼，寥寥数笔就将其勾勒得形象生动……，这份功力可比老头子强多了！”老爷子边欣赏那副《竹林山水图》，边不停的夸奖着，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浓郁了。
“呵呵，您老就别夸奖我了，就我那点水平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啊！对了，这是我给您买的茶叶，谢谢您老那天的帮忙。”秦炎宗笑着从背包里拿出那包碧螺春。
老爷子也不算很懂茶，只认得这是碧螺春，香味很浓郁，应该是好茶叶，也没过多的推辞就收了下来。不过很快脸色就变了变，似乎想起了什么，鬼鬼祟祟的又瞧了几眼手里的茶叶，心有余悸的样子。
秦炎宗心内暗笑，知道老爷子是想起了减肥茶的事情，所以才对茶叶这么敏感。正待开口转移话题，突然见到老爷子脸色又是一变，身子跟着弯曲了下来。秦炎宗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心说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连忙从老爷子手里拿过画和茶叶包塞进背包里，扶着他就朝对面的区卫生院走去：“医院里有厕所！”
进了医院的门，剩下的事情可由不得齐老再装潇洒了。二十多分钟后，他躺在了病床上，吊葡萄糖。
趁着齐老虚弱养神之际，秦炎宗偷偷拿起齐老的电话就朝外走。
“我没什么事，不要往我家打电话了。”闭眼休息的齐老突然张嘴说了一句：只是虚弱了一点，止了泻吊点葡萄糖补充一下体力就没事了，告诉他们还得瞎操心。”
秦炎宗停住身子，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眼睛还是闭着，身体也依旧是躺在床上，就好像刚才那话不是他说的一样。虽然是为了齐老好，但做贼被抓住了宗还是有点心虚的，秦炎宗干笑两声，将电话放在床头。
“听说你昨天捡了一幅画，结果怎么样？”一分多钟后，老爷子开口了，这一开口就让秦炎宗半天没想明白：“您怎么知道我捡了一幅画？”
“哼！古玩街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卖的又大多是便宜货，大宗交易每星期能有几宗。何况你这小子前天才陪那胖子在我这买走了那个清三代盘子，古玩街的店老板多少都能记住你，传到我这有什么稀奇的。”说完这句话后，齐老慢慢将眼睛睁开，直视着秦炎宗。
“想让人记住还真是容易！”秦炎宗苦笑一声，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让人记住了。
“别小看古玩街那帮孙子，个个精得和猴一样，你两天花了三十多万，是个卖古玩的都会留意你。更何况你买走画后又转手卖给了徐千华，硬生生从徐千华手里捡了一个漏，这件事在古玩街可闹得有点大。”
“我晕，这事怎么都让人知道了！”秦炎宗此时眼睛瞪得比灯泡都大，他实在想不通，难道买幅画就这么受人注意？
齐老笑了笑，道：“呵呵，受人注意不是你的事情，徐千华在沙市书画界相当有名，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你们的交易就在古玩街里进行，那么大张旗鼓，有心人怎么会不知道。”
秦炎宗无语了，他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过。自己是个古玩交易菜鸟，徐千华也是空有名气却对早集这种交易不太擅长。估计连徐千华自己都不知道，从他进古玩市场开始就一直有人盯着呢。毕竟一位有名的书画鉴定大师在古玩街里晃悠，指下稍微漏点就是一笔不小的收益。找一两个机灵点的家伙盯住徐千华，如果碰上他和摊主在价钱上没谈拢的事情，那么等其走后去拿下那件东西准没错。徐千华自持身份，不会太多和摊主讨价还价，别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没眼力，但是那张嘴还是有的。
想通了这些，秦炎宗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谁让自己阴差阳错遇上徐千华，这以后要想在古玩街混，低调点都不行了。
秦炎宗将事情从头到尾和齐老说了一遍，另外连那幅画是赝品的事都说了，不过没说是爷爷揭穿的，只说自己卖掉画后回去查阅了很多资料，感觉那幅画是赝品。
齐老爷子对秦炎宗所谓的“感觉”不以为意，他认为那不过是秦炎宗卖掉画后给自己找的一种借口罢了，徐千华的名气毕竟还是大，能骗过他的赝品实在是不多。继续闲聊片刻后，话锋一转，问道：“你准备在古玩界闯一下吗？”
“这……”秦炎宗不知道老爷子突然问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