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少女

在这后华王的诸多后宫之中，玉王妃或许不是最漂亮最温柔的，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绝对是最聪明也最能揣测上意的，不然也不会在这后宫之中稳坐了十数年的钓鱼台而不失宠，甚至华王在烦恼的时候，往往最先想到的是他，而不是那个名义上的正妻，后华王后。

静静听完了后华王的述说之后，她的内心也是颇不平静，从本心上来说，她也着实希望这位尽惹风波的十一公主能够远嫁他国，毕竟这可是事关儿子能否登位的大事。可是后华王尽管已经老迈，但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若是直言不讳，恐怕还会惹得其反感。

在内心思索一会，玉王妃终于想好了措词，道：“王上，本来作为后妃，妄论朝臣是很不应该的，可是事关十一公主，臣妾不得不说了。

这刘一守真是大胆，居然妄议公主的婚嫁之事，若是不责罚他一下他不知道王家威仪。不过常言道，帝王无家事，想必这位刘侍郎也是一心为国着想，还望王上处罚的时候不要太重了。

姝儿虽说不是臣妾亲生，但自她打小以来，就没有没少来这玉宁宫，臣妾一直将她视若己出。她跟司马家那个小子的事妾身多少还是知道点，前些时候，姝儿还求着臣妾帮她说话呢。本来这司马家的那小子做咱王家的驸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勉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只是臣妾听说他生活上不怎么检点，总是流连在烟柳之地，臣妾担心若是姝儿若是嫁给他会受到冷落。

姝儿年纪还小，或许还分辨不了谁究竟是真正对她好。司马家的地位全是倚靠着我们王室，依靠着大王，难保司马家的那位小子不是为了权势和地位故意接近姝儿，但是易王子就不一样，大王若是放他回夏国了，可以说跟我们大华就没有多大联系了，我想他应该是真心喜欢姝儿的。

妾身也算是过来人了，如今才算明白了，我们女儿家不求别的，这辈子只要能够嫁给一个爱着自己的丈夫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妾身还算命好，能够得到大王如此关爱，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依着妾身看来，这位易王子除了人笨了点之外，跟大王倒是很像，一样是性情中人，一样知道如何体贴人，妾身想来，如果姝儿若是能够嫁给他也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哦。”

华王听罢，觉着还真是那么回事，最主要的是自己眼前的这位爱妃跟自己最贴心、不会骗自己。而事实上，他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个借口而已，从心底上而言，他也着实不想自己的女人嫁给那个司马从戎，毕竟司马若明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够大的了，若是与自己那六儿子连成一系的话，势力必然大涨。自己在位那还好说，还能够压制得住；可待到自己百年之后，那就不知道这江山究竟是姓李，还是姓司马呢！

华王想了想，道：“爱妃说的很有道理，之前寡人还不好下决定，总感觉有什么漏了似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没有考虑姝儿以后过得好不好，差点误了大事呢！那就让姝儿嫁易王子吧！待寡人找钦天监的人选了日子，就让他们订下亲事，之后送他们回国。”

“那感情好，这宫里也冷清了好久了，难得有庄喜事来调节气氛，最好把这亲订得热闹点。还有就是，姝儿毕竟对那个司马从戎有些好感，妾身怕她会一时接受不了，要不等会妾身去跟她说说？”

华王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寡人的掌上明珠出阁怎么能寒酸，当然得大办特办，至于姝儿那边就有劳爱妃了。嗯，不说了，难得有机会和爱妃一起用膳，可不能让别的事情烦着了。”

…………

黄昏，玉宁宫。

一曼妙的身影欢快地踩着步子，像风一般自宫门外跑了进来。

“姨妃，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啊？”声音婉转得犹若黄鹂鸟儿的鸣唱一样美妙。少女一身鹅黄色的宫装，明艳的珠饰在身上散乱而有致的分布，独显出一份贵气；俏丽的玉容之上，一双明媚的眼眸水雾朦胧，浑然天成一份妩媚；算不得高挑的身姿却凹凸有形，极具曲线玲珑的美态，着实让人多出几分的遥想与奢望。

“你呀！好歹也十五了，到了该找婆家的年龄了，怎么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啊！”玉王妃一脸笑意，让人如沐春风，“真是的，难道姨妃没有事就不能找我的小心肝啊！”

十一公主李明姝脸上微现羞红之色，之后撒娇着央求道：“好姨妃，你就告诉小姝吧，要是没有事的话，您还能叫我来这打扰您清净啊！”

“还是你这小丫头聪明伶俐。还真是有事，刚才你父王来我这商量了一下关于你婚事的事，也就是说我们的小丫头长大了，要嫁人找婆家了！”

“不来了，姨妃尽会笑话姝儿。姝儿才不要嫁人呢，还是在宫里头陪着母妃、姨妃和父王吧！”这话才落，她那樱桃小嘴中却又是漏出了这么一句话，“姨妃，父王真的答应把我嫁给从戎了？”

玉王妃闻言，打趣道：“还说不嫁呢，这会儿就问了。唉，还是我们小姝儿面子大啊，你的婚事啊，今天都拿到朝堂上议论了。姨妃今天就是要告诉你，关于你婚事的事终于有定论了，只是到时候你可不能发公主脾气。”

李明姝抓这玉王妃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娇声道：“姨妃，您就快些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发脾气好了。”

“你父王刚到我这来，说今天朝会上，那个夏国的质子易天启向他提亲，想要娶我们的小姝儿。本来你父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只是在众多的朝臣的分析之下，还是觉着把小姝儿嫁给他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就定下来了，只等着选好了黄道吉日就这桩亲事订下。姨妃今天也是受你父王的托，向你告知一声，好让你提前有个准备。”

“什么？父王居然把我嫁给那个白痴？”李明姝闻言，顿时激动了起来，“不嫁，不嫁，姝儿不要嫁给那个夏国的什么质子。”

“胡闹，莫说我们宫家，即便是在民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就是定数，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玉王妃厉声道。

她这话倒是很有威势，一时间竟然把李明姝给震慑住了。

良久的静息之后，李明姝才噎声道：“姨妃，姝儿知道父王一向听您的话，要不你去父王那替姝儿说说，姝儿谁也不要嫁，姝儿只愿意就这样陪着姨妃和父王。”

闻言，玉王妃突然感觉自己究竟是不是对了，居然如此忍心地将这么可爱的女孩推向一个白痴的怀抱；只是，若不如此，那志儿的王位怕是更没着落。想着，心也就坚定了许多：“姝儿啊，咱们女人啊，就是这个命，几时能够真的称心如意？当初，我被选送入宫，也不还是我的父亲一意孤行的结果，可是今天看来，还是父亲做得对啊，不然，那有今天的姨妃。姝儿，你要知道，父母总是爱着子女的，即便他今天做法得不到你的认同，可是将来你会知道那是对的。姨妃知道，你喜欢的是那个是司马家的小子，可是权势这个东西是最不好琢磨的，难保他不是为了权势而刻意接近你的啊！”

“权势”这二字才一入李明姝的耳中，顿时激起了她心海的万千变化。李明姝本就聪明伶俐，先前是因为事关自己，激动之下没有去细想，如今才算明白：自己会有被指婚给那个白痴王子，根本就是权利相互妥协的结果，朝廷那些个派系的相互征伐在她这个旁观者而言，可以说是看得一清二楚。

想明白了，知道眼前的这位一向狠辣的著称的姨妃为了她的宝贝儿子已经放弃了自己，再多说也是没用。

“姨妃，姝儿知道了。若是没其它的事的话，姝儿就先行告退了！”

曼妙的身姿款款离去，只是那临去时候的那一瞥冷光，却叫早就受惯了别人仇恨目光的玉王妃没来由地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