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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经营楚州,以图北进(1)

为了巩固江北的地盘,镇慑山东,韩世忠主动要求将韩军驻防之地移至前线。已回临安的宋高宗十分高兴,叫知枢密院事张浚亲自到镇江传达帝旨,同意韩世忠全军前移屯驻淮河。韩世忠认为这对抗金是一个很好的举措,也是一种鼓舞,便毫不疑滞,准备立即渡江北上。

绍兴五年(1135)闰二月,权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王躞兵败误国,被御史弹劾而去职,朝廷决定以王躞所部一万五千人归属韩世忠的淮东宣抚司。

同年三月,韩世忠通过自己的参谋官到朝廷入对的机会,要求分兵驻守建康,并进驻江北。因建康是江防重地,分驻其地,目的是扼守冲要,加强江防。而朝廷对于这一建议持否定态度,认为韩世忠只管在承、楚间抵御敌人,如果采石(在今安徽当涂境)等地有紧急情况,韩军可以调动至江东与浙西,进行防卫,故命令韩世忠集中力量北上。

三月初六,朝廷任命淮东宣抚使韩世忠兼任镇江府宣抚使,刘光世兼任太平州宣抚使,目的是使这些在前方的军队在江南有个留守的地方,作为后勤基地。

三月十一日,韩世忠的大军从镇江出发,高宗特地写了一个手札进行勉励:“不久前,因为敌人退出江北,议论的人都认为必须经营淮河流域。但将军中很多人怕到这个荒穷之地。而您主动请行,身任其职。我对您的主动请行,表示嘉许!”第二天,韩军已过淮南,高宗应赵鼎的请求,派出中使对韩军进行慰问,赏赐韩世忠银盒茶药,并带给韩一通手札。手札说:“今天听闻您率领全师北渡长江,威名远扬。您的妻子、子女有没有同行?刚到楚州,医药饮食,恐怕未必都准备齐全,有什么需要,可一一上奏朝廷,给予解决。”

刚到山阳(即楚州,今淮安市),这里一片残破,衙屋已变成废墟。韩世忠亲自参加劳动,披荆斩棘,建设兵营,与普通士兵同甘共苦,没有什么两样。夫人梁氏亲自编筑篱笆作为房屋,使军府迅速建成。韩世忠招集流亡,慰问百姓,流通商品,优惠手工业,民心安定,军队士气日益高涨。于是,过去已成瓦砾灰烬的地方,变成繁荣的淮上重镇,隐然成为国家防卫的长城。

楚州的快速恢复与衙署营房的建成,与韩世忠雷厉风行的作风、英雄主义的提倡有很大关系。在韩世忠部,凡将士有怯战的,世忠就送给他妇人用的头巾与发饰,并设乐开宴,使怯战的人穿妇人的服饰赴宴,来讽刺与奚落他。因此,韩家军人人奋发向上,没有胆小懒惰的。由于军纪严明,韩军移屯淮甸,行动迅速,号令严整,所过秋毫无犯,因而受到学士院降诏奖励。

世忠原与尚书右仆射、都督诸路军马的张浚商定韩军屯驻泗州。后韩世忠考虑形势的变化,而改屯于楚州。

韩特派提举官董曼在六月到行在,向高宗解释“退屯楚州”的理由,是因为楚州较近江南,一有战争,家属老小可以先撤,且储粮淮河南岸,较为稳当。

高宗批准了韩世忠的请求。高宗还给了韩世忠一封信:“看了您的奏章,知道你屯留淮水,遮蔽江淮,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我是受到强敌的逼迫,流亡在海边,慨然有恢复中原的志向,只是近年来事情太多,精力不足,只能郁结在心头。去年冬天敌人深入我方境地,您首先挫败敌军锋芒,鼓动全军抗敌,人人鼓起百倍的勇气,终于使敌军无声无息地潜逃。而你又率先移屯淮甸,作为进取的根基。这种作法,我很赞赏。以前议定的驻扎泗州,您提出恐怕对于老少家属来说不甚方便。此事,古人说过,前方的事,由将军考虑处置。现在既然扎营在楚州安稳便当,适宜于控制局面,这应当由将军自己决定,不必拘泥于过去的说法。至于军饷等,我已命令三省实施供应。”绍兴五年七月初一,由提举官董曼带着皇帝的亲笔信到韩世忠处,讲明关于移屯一事的意见。韩世忠看到诏书,说明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很受感动,连眼泪也出来了。

当时,岳飞打败杨幺,把所缴获的楼船与步兵战守的器械赠给韩世忠。世忠很是高兴,开始赏识岳飞。

岳飞在江南抗金、收复建康、襄阳等地都立下战功,在南宋诸将中是后起之秀,升迁很快,引起许多人的嫉妒。韩世忠心中起初也甚为不平,而岳飞谦恭有加,主动向韩示好,曾写了几封信给韩世忠,但世忠都没有答复。而这次岳飞送上战利晶,表示对韩的尊重,使韩对岳飞的态度有很大转变。原与韩世忠持相同态度、轻视岳飞的张俊,心胸狭窄,得到同样的礼品后,却对岳飞更加嫉妒起来。

韩世忠驻军楚州后,伪齐刘豫聚兵在泗上,经常派兵侵犯南宋,都被韩世忠打退。

八月,韩世忠派统领官韩彦臣等袭击在宿迁的伪镇淮军,活捉伪齐知军、成忠郎王拱等人。八月十八日世忠命亲校温济献俘于朝廷。朝廷却害怕就此激怒金人,为了避免“生事”,本不想赏赐,但又怕碍于韩世忠的面子,因而作可“适量推恩”的处置。

绍兴五年(1135)八月二十六日,由于劳累过度,韩世忠夫人梁红玉逝世。梁红玉跟随韩世忠征战各地,立下战功,封秦国夫人(后改杨国夫人)。朝廷赏赐银500两,绢500匹作为丧仪。这是对她功绩的肯定。

绍兴五年十月,伪齐派沂(今山东临沂)、海(今连云港)等州的签军(征发的汉人壮丁)侵犯宋涟水军。韩世忠派统制官呼延通等迎头痛击,杀死伪将姓孙的统领及其兵众,逃脱的没有几个人。朝廷认为被杀的签军都是宋朝的赤子,被刘豫胁逼而战死,要求韩世忠派人埋葬他们的尸骸,作法事超度亡灵。朝廷因涟水保卫战的胜利,赏赐呼延通袍带,并赐拱卫大夫王权等将官以下金碗。其余将士也根据具体功劳获得恩赏。

由于战争的破坏,生产的凋敝,军费开支拮据,韩世忠替国家考虑,于绍兴六年(1136年)正月十五上书要求把应得俸禄暂停发给。他说,现在国家赡养军旅,征发赋税,花样繁多,费用无法计算,百姓不堪承担。我韩世忠历年俸禄有所积存,日子可以对付,因而可以暂停发薪。等到恢复中原后,全国贡赋全部收进国库,然后请主管机关发放。皇帝没有同意韩的这一要求。同月,韩世忠参加了右丞相张浚视师江上后召集的将帅会议。会上,韩世忠奉命依托承州与楚州,进军淮阳。张浚还让刘光世屯驻合肥,招降北军。张浚对韩世忠的忠勇与岳飞的沉着勇敢,寄予很大的希望。

二月十七日,韩世忠渡过淮河,准备攻打淮阳。他沿符离集向北行进,先打刘豫精兵所在的宿迁圣女墩。世忠用轻骑冲击,打败了刘豫的伪军,抓住金人贝勒雅合。接着,转战到驾口,而金军的援兵讹里耶索与贾舍人部恰巧来了。韩世忠连忙用背嵬军500人冲上去厮杀,但没有冲垮敌人,反而被敌人包围。韩世忠按兵不动,说:“看我的马头所向!”挺戈一跃,突围而出,再乘士气高涨的时候,回头袭击,一路追杀,过了落马湖五十里,杀伤之多,无法计算,而自己没有丢掉一兵一卒,从容离去。

贾舍人是伪邳州知州,他在前一天就与韩世忠部统制官岳超交过手。那天,岳超正率领200人前去侦察,贾舍人也带领1000名骑兵南来。敌众我寡,大家都不想开战,而岳超说:碰上敌人不打,怎么能取胜?于是岳超擂起战鼓,率领兵众进入敌人阵地,四进四出,十分自如,吓得敌人退了回去。

第二天,将要到淮阳城下,韩世忠命令统制官呼延通前行进击,自己乘了一匹马继进,有支称为“一把雪”的队伍手拿“信”字旗跟在后面。“一把雪”是韩世忠的特种部队名称,由矫捷善走的士兵组成。韩军一下走了20余里,直到遇上金人为止。世忠登上高丘进行指挥。呼延通直奔敌军的阵前挑战。金将贝勒雅哈高声呼喊,叫呼延通解除武装。呼延通说:“我就是呼延通!我的祖宗过去杀契丹立了大功,发誓不跟契丹同存。况且你们是一个蕞尔小国,竟敢侵犯大宋的疆界,我们怎肯与你们共生呢!”就挺枪跃马,直冲过去。雅哈与呼延通交战多时,不分胜负。最后双方兵仗皆失,就用徒手相搏;离开阵地越来越远,正好碰上一个高坎,两人都滚落下去,两将的部众都不知道他们打到哪儿去了。最后雅哈用小刀捅破了呼延通的腋部,而呼延通用力卡住雅哈的喉咙,终于把雅哈擒获。

韩世忠部把淮阳城围了起来,由于敌人坚守而不能攻下。以前,金、伪两方与淮阳的守将约定,受围一天就举一支烽火,每天增加一支。到了第六天,城中举起了六支烽火,伪齐刘猊、金军宗弼(兀术)都来救援。而韩世忠请求江东宣抚使张俊支援,张却不听。

韩世忠见孤军无援,只得撤围而去。在回军的路上碰上金兵,世忠压住战阵,面向敌人,派一个小校郝彦雄到金兵那里,大呼说:“那穿着锦袍,骑着青白色马的人,就是韩相公。”大家都怪韩世忠自找麻烦,替韩担心。而韩世忠却说,不这样不足以招来敌人。等到敌人来了,韩世忠带领几个骑兵迎上前去,把带头的两个敌人杀死。韩军各部乘机一阵砍杀,敌人败退而去。淮阳民众跟随韩军南归的有数万人,南宋各州府授予他们土地,让他们居住。高宗听到此事,便下令各州县对淮民要慰问抚恤,无论如何,不要让他们流离失所。

由于韩世忠敢于碰硬,威名远扬,连金人也怕他三分。后来他在淮阳又取得一些胜利。绍兴六年(1136)三月,南宋政府下令,升韩世忠为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兼节制镇江府,使司仍设在楚州。韩世忠少保称号依旧,而所领节镇却改称武宁安化军节度使,仍兼营田大使。这使韩世忠管辖的范围扩大到京东路(今山东一带),增加了“处置”之权。

当时都督张浚在淮南,计划渡过淮河进行北伐。他依靠的主要对象就是韩世忠。但韩世忠兵少,想要从张俊军分出赵密军作为协助。张浚就以“行都督府”的名义通知张俊调赵密,而张俊拒绝了张浚的命令,说韩世忠有吞并赵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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